窦夫郎煮了一锅糙米饭,又白菜顿鱼干,刚做好,窦家三个娃儿回来了,身后背篓里头都是菜叶,大概今儿捡得多,三个孩子高高兴兴,不过见里有陌生人,穿着还富贵,三人拘谨起来,窦夫郎介绍后,他们学着见到的,朝着蒋小一躬身问好。
蒋小一说:“你们乖。”然后干了两碗饭。
夏林涛也吃了,第一口就想呕出来。另一护卫也是苦大仇深。
难吃。
实在是难吃。
简直难以下咽。
可见蒋少爷面不改色,夏林涛两个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窦夫郎不知道为什么,见蒋小一这般,对他愈发的有好感了。
蒋小一说:“这菜不错了,刚阿婶还放了半勺猪油呢,我以前在村里,煮野菜,别说鱼干了,连猪油都没有,就清水煮野菜。”
窦夫郎一家和夏林涛两人张大了嘴巴。
窦夫郎不敢信:“真的?”
蒋夫郎家以前那么穷吗?
“不骗窦大哥,我家以前村里的,那时候我夫君还没上门,家里就我和父亲还有两个弟弟……后来夫君出息了,家里也做了点生意,赚了点钱。”蒋小一给自己戴帽子,有些高兴又有些洋洋得意说:“那时候村里人都夸我有眼光,挑了这么个厉害的上门。”
窦夫郎一听,更觉蒋夫郎亲切了。
原来都是村里来的。
蒋小一唠完家常就不废话了,直接说这次来,就是想招工的。
啊?
招工?
是有啥活吗?
窦老太太和蒋小一吃了顿饭,听了他说了会往事,自觉和他熟了,没了先前人富贵,得小心招待的心思,直说有啥活儿?你家汉子是不是没空要忙生意,是不是没人帮忙?那直说,我回头让我家老大老二给你忙活去。
她是压根就不晓蒋小一在镇外盖了个大厂子,快有他们村子大。
蒋小一摇头说不是,是想给工厂那边招,大概要一百来人。
“啥工厂?”
“就是镇外建的那厂,是我的,我要招工人。”
窦家人:“……”
“我瞧着这边有几百来户,家家户户招一个肯定招不了,先招一百个。”能帮一点是一点,蒋小一说:“不过一窝人,里头总有勤快的和那赖的,我想你们都住这一片,彼此之间熟,能帮我掌掌眼。”
“这没问题。”窦夫郎说:“我和周边都熟,定给你介绍那勤快手脚干净的,不过不是我吹,我们这边,还真没几个是那等爱躲懒的。”
这话蒋小一信。
家里穷得连耗子都不愿钻了,要是再赖些,也活不到今日。
窦夫郎是个急性子,蒋小一说想尽快招人然后开工,他碗一搁就带着几个孩子,挨家挨户说了声,叫大家去他那边排队。
“干啥啊窦家的?”有那不懂的还问了一嘴。
窦夫郎:“好事。”
“啥子好事?”
“蒋夫郎来招工了,你们快些过去给人看看,哦,对了,只要姑娘哥儿还有妇人夫郎。”
还有这等好事?
那还等什么。
一大帮人往窦家涌过去。
蒋小一已经掏了本子,准备好了,等大家来齐了,先跟大家说清楚。
“工厂盖了不是闹着玩儿的,是打算做长久生意的,今儿来招工,我尽量多招一些人,让大家都能赚些银子,初期一天三十文工钱,要是往后生意好,后头工钱肯定会涨,到时四十文,五十文,甚至一天六十文,那也是说不定的。”
“而且我做的是吃食生意,要用到鱼仔,大鱼也要不少,要是生意能一直做下去,你们当家的捞的鱼,就不愁卖不出去了。”
蒋小一是懂得画大饼的:“说白了,我们利益是一致的,我生意好了,我能赚到银子,你们的鱼也能卖得出去,我好大家好,我不好,大家可能也不会好,到时候要是做大了,忙不开了,我肯定还得再招些人,你们到时工钱和卖鱼钱一天能赚个三四百文,那一个月便是九两银子。”
渔民们乌泱泱的围在窦家外头,倒抽了一口气。
蒋小一:“一天三四百文,那一年便是一百多两,到时候你们就能买地,另起房子,不必再紧巴巴的窝在这儿了。”
渔民们呼吸已经粗粗重重。
大家都听得明白。
蒋小一说的清清楚楚,一年一百两银子,有人已经开始冒起汗,身子也是摇摇晃晃。
蒋小一大饼画得很是厉害:“一年一百,两年就是两百,我去,这么多银子,到时候不仅能起大房子,还能再买些地……”
村里出来的老百姓,最在乎的是什么?是田,是地。
这是他们的命根子。
对渔民来说,田地也是他们最渴望的东西,当初逃难来,在异乡扎根,没了田没了地,大家就觉得好像没了根,祥柳镇地方就那么大,朝廷当初划给他们的地也不算多,那时候倒是没有这么挤,可将近二十年了,老人走了些,可孩子却也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