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给我一个名分,再去守蓬州不好吗……”
他早就料到了她会接替蓬州水师,他从来都未阻拦过她。
可时至今日,要南北相隔,他只是想求一个光明正大,可以陪在她身边的机会。
“哎。”秦无疏叹了口气,继续哄劝,“临安陛下看着人挺好,和善,还好说话,实际上十八岁就将燕王一党连根拔起,绝对是个杀伐果决的厉害人物。”
“现下你统管十五万青龙卫,我又统领蓬州五万水师,真成婚了,我要是指不定哪天反了,这临松的天都要变一变,这临松的地也要抖一抖。”
“我若不拒婚,他敢将军权放给我么?”
“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你这脑子就是转不动?”
陆衍沉闷的垂下眼,看着像是发呆,隔了许久,才将头扭了过去:“我知道。”
他说的名分,不是那个张灯结彩,锦衣华服,满目琳琅的婚宴。
是她真真切切的告诉他,即便没有虚礼,即便分隔两地,她们依旧会相守一生。
说白了,他如此执着,就是想要个承诺,偏偏他脸皮子厚是厚,这样难为情的话,反而有些说不出来了。
他想到一个词,叫近乡情怯,又想到一个词,叫患得患失。
偏偏,他都这样了,她仍旧没有理会这层意思,反而莫名其妙捏了一把他的腰,还胆大包天的揉了一揉:
“怎么感觉你瘦了?”
陆衍:“……”
没有名分就算了,还没有誓死不渝的承诺。
他好想告诉她,从他将她抢回府里的第一日起,就在问她要名分。
可这个骗子,不是推托,就是耍赖,整整七百个日夜,他对她说了无数次喜欢,她却一次也没有说过。
一次,都没有说过。
他们没有名分,更没有承诺,凭什么她可以这么理所当然的轻薄他。
可他的骨头都快酥了,实在没法子拒绝她,只能闷闷不乐的将脑袋搁在她的颈窝,拥着她,任由她轻薄他。
算了算了,名分嘛,虚名罢了。
算了算了,承诺嘛,空口白话,不要也罢。
她都愿意为了他,也一路奔波去青熙了,要不要名分,要不要承诺,又有什么要紧的?
只是他还没说话,她又开口了,很是嫌弃的说:“一天至少要睡足三个时辰,一日最少要食一顿,等到了青熙,先沐浴更衣,再来见我。”
陆衍:“……”
算了算了,沐浴乃人之常情。
算了算了,他本就过午不食的,一天一顿是常态,维持常态就好了。
他闷闷的答:“嗯,听玉蘅的。”
“还有。”她从他身上摸到那颗赤珠,眉眼轻佻,“你这小贼,捡到了我的东西,整整十二年,居然不还我?”
陆衍愣了愣,舌头像是打了结:“不是偷……是捡……捡来的。”
“那你知道是我的东西么?”
陆衍默了默,一脸绝望的点了头。
“已知失主是谁,扣着不还,岂不为偷?”
陆衍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我……我……我……”
往日舌战群将,威武不凡的大将军,此刻不仅舌头打了结,脑子也像是灌入了浆糊似的,只知道死死抠着指节,垂下眸子,乖乖道歉。
“对不起,我……本来想还的,可是,你第二日就离府了……我……我没找到你。”
我了半天,只能很没底气的道歉。
秦无疏拧着眉头,冷声道:“那你是不是要赔我?”
陆衍点头:“嗯,赔。”
她很自然的牵过他的手,将泛着赤色光芒的蚌珠再次搁在了他的手心,眉眼含着笑,如春色海棠,迤逦至极:
“赤珠,是小骗子给小贼的聘礼,而你这小贼嘛,只能拿人抵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