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寂言清润的嗓音像是静静流淌的溪水,寂静而无声,轻而易举地便能化解她心中宣泄不出来的愤怒和怨恨。
“…可好日子不过几个月,我再要去参加秋试时,生了一场大病,叔叔给人修房子摔下来摔断了腿,堂哥溺水,好不容易救了回来。”
“家中日子一下子便惨淡起来,兴许真是我命中注定天煞孤星,叔叔和婶婶自此也对我再无半分好颜色。”
“我那时一人住在这边,夏天下好大的雨,房子塌了,我怕的不敢住,忙去找叔叔,想在他家暂住一段时间,可等我说完请求,婶婶便把我赶出家门。”
“我淋着大雨,无处可去,最后回到房子里,自己用稻草加固,可没甚作用,反而因为淋雨热,在家没人管问,差点死去。”
苏蔓听得认真,一时间也忘记哭了,邵寂言轻笑。
她忙问:“后来是谁救了你?”
“谁也没救我,我自己又饿又累,感觉快要死了一般,可还是强撑着爬到外面,被村里人现,给我饭吃,送我去镇上医馆,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蔓娘,自那时起我便看明白了,人和人之间是讲究缘法的,佛经又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既然无缘,又何必强求呢?”
苏蔓懵懂地仰头看着他,他目光温润,眼中只有她的倒影。
邵寂言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手心里,带着千万分的珍重,“过往之事有如云烟,今后你我二人,相依为命,这些梦幻泡影,不过如此而已。”
“相依为命?”苏蔓咬着唇,喃喃自语。
心里竟生出几分依赖。
邵寂言又道:“你救了我两次,这难道不是缘法?合该我们成了夫妻,一生一世……”
苏蔓睫羽轻颤,抓着他的手,竟有些慌乱,“那你可会有如梦幻?”
邵寂言微微一笑,欺身压下,“君当作磐石,妾当做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他凑到日思夜想的红唇边,细细采撷,品尝着有如红乳果一般的香甜。
苏蔓抬手,却被人按在大红的褥上。
她望向他的眼睛,只觉得他漆黑的眸子被满室的红映得格外的亮,唇在她下颌边犹疑,试探似地往下,一颗一颗,轻轻咬开她颈间盘扣。
轻声道:“蔓娘,我终于娶到你了。”
他们还没喝合卺酒,可苏蔓却像是醉了一般。
还来不及提醒他,便被人欺压着欺负了个遍。
帷幔落下,红色的绣鞋落在床边,大些的男鞋也落到一旁。
苏蔓昏昏沉沉,帷幔上的影子逐渐合为一人,向后倒去。
被浪翻滚,喜烛爆着烛花,炸裂的声响在泛着嘤嘤细语的房内,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红罗帐里动人的声响,直到后半夜才慢慢消了下去。
苏蔓只觉得口干舌燥,推攘着,叫着渴。
红罗帐被人掀开,邵寂言半披着衣袍,拿起桌上的一壶酒,这才彻底完成洞房花烛夜的完整步骤。
“蔓娘,喝下合卺酒,从此你我二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永不分离……”
苏蔓渐渐睡了过去,梦中也不得安稳,好似有人念咒似的,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念着一生一世。
翌日。
苏蔓挣扎着醒来时,脸上早已热出了汗,她撑着胳膊微微起身,这才明白过来为何会这般热。
被褥下面,邵寂言缠她缠的极紧,手臂还在她腰间放着。
未着寸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