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瑛望着她的面容似是在怔神,许久才恍惚回神,回答了她的问题。
姜若鸢牢牢记下,又对他道了一谢,转身欲往殿内走去。
衣袖却募地被拉住,姜若鸢不解地看向他。他自知不妥,忙缩回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处,说道:“姑娘这处的伤似是没有用药。”
姜若鸢抬手抹向自己的脖侧,触及却是隐隐作痛。此处伤是马上摔落时被石块划上的,因有丝掩着,故而旁人没有觉。而她一心又都在姜璟那里,自然也不清楚身上还有什么伤口。
见她似是丝毫不知自己有这样一处伤口,闻人瑛便从衣袖中取出一药瓶,说道:“此物于愈合伤口有极大疗效,用后可保疤痕光复如新。你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可不能不注意着,若是留下疤去,可是不好看。”
他一时情急,也顾不上多想,便啰嗦了一通。
姜若鸢不觉抿抿唇,经他这么一说,也实在不好拒绝,便谢过他,收下了药。
按照的吩咐,药日日都被人服侍姜璟用下。只是头几次会有吐药的情况,不过也是偶尔,后面便没有这种情况生了。
转眼便是第五日,果真同所说姜璟开始起热。姜若鸢便又开始时不时用凉帕子为姜璟擦拭脸颊,他这次起热不同上次,常会说些胡话,每每姜若鸢凑近去听,便又没有声响了。
姜若鸢在心下暗暗全为自己,道这是好事,至少意识已经逐渐回笼了。
入夜,姜若鸢为姜璟换下额上沁凉的帕子后,便屈膝蹲在榻边,下颌枕着榻沿。
今日已是第七日了,姜璟的烧仍未退,她已经为他换下无数条帕子了,可为何这热还是未能退呢。
这半月来,她好久没能好好睡一觉了,此时迷糊着双眼,半阖着眸,嘴里喃喃道:“陛下,你什么时候能醒呀?为什么还不醒呀?陛下,陛下……”
她意识消沉,似是即将熟睡过去。可她又猛地一个激灵,抬起脑袋,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把。
她不能睡,若是姜璟半夜醒来,她睡熟了不知道可怎么是好。
她枕着手臂,望着姜璟沉睡的容颜。
他生得极好,即使身负重伤,却还是让人看过一眼便不忍移开。
也是这张脸,让她一步步沉陷,也甘之如饴。
她抬头,犹豫着将手深入衾被中,握住姜璟的手,略一迟疑,又十指紧扣起来。
另一只手轻柔划过他的眉眼,自额间起,至鼻尖,至脸颊,至唇瓣。她就这么望着他,仿佛他的面容已经磕在她心底最深处,再也忘不掉了。
“姜璟……”她呢喃出声,“我不要了,只要……只要你能醒来,我愿意一辈子做你的婢女,不渴求其他。”
姜璟为她挡下的那剑,已经彻底打动了她的心。即使过去她所忧过多,碍于地位悬殊不敢迈多一步。可现在,她只想永远陪在姜璟身边,即使终生无名无份,只要他还需要她,她就一辈子留在他身边。
就如同那日寒食,花灯之上她许下的心愿,
“愿身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
她缓缓起身,逐渐倾身向姜璟脸庞,在他唇间轻轻落下一吻。
“姜璟……”她唤道。
那个她肖想了许久,却一次都不敢当着他的面所唤的名字。
感受着他唇间冰凉且沁着汤药清凉的气息,这一吻绵绵不断。随即缓缓上移,落在他的鼻尖,他的额头,最终又归于唇瓣。
眸中一滴清泪自蝉翼轻颤的长睫中滑落,滴落在他的脸颊。
感觉到自己脸颊的湿润,姜若鸢忙伸手擦拭去脸上的泪水,又用指腹轻柔拂过他的脸庞,为他拭泪。
她仍是倾身倚在姜璟面前,双唇之间尚有缝隙,她抽抽鼻子,不想自己再如此哭哭啼啼下去。
她又不舍得唤了一边姜璟的名字,这应该是他唯一也是最后一次这般唤他吧。
她失落地垂下眼眸,两手贴在榻沿两侧,欲支撑起身子。
“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