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自家土司娶妻之事太过震撼,那第一户人家的人呆愣了片刻,转头朝院子里嚷了什么,须臾便跑粗好几个男女老少堵在门边,巴巴的朝吴邪望过来。吴邪被那苗民们朴素的目光看的浑身颤栗,他毕竟不是貌美如花的娇娘,娶个男妻这种事在哪朝哪代估计都得当做奇闻异录看。但好在张起灵堵在前面,那些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有那些不懂事的稚童垫着脚又蹦又跳的,似乎想看看他们的土司夫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第一户人家很快结束了仪式,轿子向第二户人家走去。吴邪照旧递出花球,却不由自主回忆起他当初和胖子采风时走了多少人家,爬山爬的又累又喘差点累死的壮举,那些张家人还得抬着他这么个大男人到处走,一天忙完不得歇菜?想着他侧身向一旁的小张低声询问:“走一天会不会太累了?要不要我下来帮你们减负?”
他话音刚落,那小张跟听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瞪他一眼道:“不用,出这点力气对张家人不算什么。”他这话不知道是不是有安抚的成分在,总归会让吴邪觉得不好意思,便将自己做土司夫人的职责履行的更殷切,递花球时甚至还带上些笑颜。他本就生的清秀漂亮,穿着那青白苗服更衬的出水芙蓉一般明眸皓齿,虽然一眼看去是男子的模样,但到底会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吴邪听不懂苗语,自然不知道张起灵和那些村民说些什么,只端着那副容貌昳丽的模样,倒真有些一寨之后的端庄。苗民久居深山,还保留着旧时社会形态中的审美,男子多以精壮强悍为佳,却极少见过他这样白皙秀丽的容貌,乍见后却并不讨厌,因而向张起灵所陈多为发自内心的称赞恭贺之词,左右是些“喜得佳人”或“百年好合”之赞。那些对张起灵心心念念的下寨姑娘们听他娶妻初时还会伤心难过,但见土司迎的竟然是个外族男子,便也真挚的送上祝福,拿了些亲手酿的美酒送上,恭贺土司和夫人两情相悦,缱绻相依。
到底是张家人,办事效率极高,不一会便走了下寨那些低洼的平地,朝着高出行进了。须臾走到山里一间独宿的小院,开门的老翁格外眼熟,是去年那个会说汉话,主动向吴邪和胖子提张家往事的人。吴邪在轿上和对方对视片刻,那白发苍苍的老人竟笑了。
“你是去年那个学生吧?”他越过张起灵用汉语向吴邪发问。被点到名的人张口结舌一阵,支吾着点了点头。这行为蓦的收获了周围张家人的目光,似乎在疑惑他怎么在这种地方还有熟人。
“没想到啊,当初还是我给你说的朗吉往事,现在你就要做土司夫人了。”那老人感慨一阵,似乎颇为动容,接了吴邪的花球后便走到吊脚楼中,拿了一本典籍出来:“这东西送给你,就当祝你和族长新婚快乐吧。”
他这称呼有些奇怪,按说下寨不属于张家范畴,理应不会用族长的称谓,张起灵听了也脸色一变,然而那老人只是挥挥手说要就寝休息了,这大约是赶客了,这般他们只能客套一番让老人关门离开。照苗俗传统,那礼物只能吴邪先收着,还不能让张起灵看到,他只能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放起来,想等着时机到了再给对方过目一下。
很快,不到半天功夫,下寨就被他们跑完了。张起灵带着那些抬轿的张家人又回到了马郎楼处,一人分赏了一些财物,大约是今日的报酬。吴邪清点着袋子里剩下的花球,见还剩一大半之多,这么些做工精致的东西要只用一次便弃置未免可惜。见小张哥在一边收拾轿子,他忍不住向那人开口询问:“这些剩下的花球怎么办?”
小张哥回头打量了他一眼,神情似是不屑:“你不会以为就结束了吧?下寨人淳朴热情,走个过场而已,明天面对那些吹毛求疵的张家人时候才有你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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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人不在下寨过夜,收拾完东西就走了。吴邪折腾了一天,再加上昨晚还伺候那看起来一本正经的色鬼,虽然坐着轿子,但腰涨得要命,现在得空喘了会气,衣服也不脱就往床上滚,整一个不想动弹的样子。张起灵把明天要用的东西收拾妥当后,进屋便看到吴邪四仰八叉没个样儿的在床上赖着,便走到对方身边想帮他脱衣服。谁料他刚一摸到吴邪的外套,便见那人跟过电一样弹了起来,双臂交叉在胸前,一副良家妇女被猥亵的样子:“小哥,今晚可不可以不做了?真的太累了——”
“嗯,听你的。”他本来也没那个意思,顺着对方的话应道。吴邪今天也累了一天,再加上昨晚没睡好,眼下一片乌青,他看着也格外心疼,只想换身衣服让对方好好就寝。见他应允了不办事后,吴邪顺势拉着他坐下后躺进怀里,整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
“先换衣服吧。”张起灵无奈道,看着对方身上那些叮叮当当的饰物到处乱晃,硌在身上估计很不舒服。吴邪却不依不饶一般蹭了回来,嘴里还软着些撒娇的说辞:“小哥,忙完以后可不可以带你到我的学校去?我想把你介绍给我身边的人。”
张起灵沉默了片刻,他现在是朗吉的土司,想离开此地恐怕有些困难。从前他对外面的世界毫无牵挂,世事纷扰变迁都与他毫无瓜葛,因而十几年未涉足外界并无影响。然而吴邪到底是外面来的人,即便完婚,总不能让这新社会的学生留在苗寨权作旧社会那套压寨夫人。这般思虑着,他却斩钉截铁的应允了吴邪的要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