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一边的张起灵就快步过来,一下捂了他的嘴,似是担心吴邪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倒反天罡的话一般。吴邪被那人的动作弄的眨了眨眼,只觉这只手教未来更粗糙些,带着做惯了苦活的辛劳,但那熟悉的、只属于张起灵的感觉却又让他格外沉迷,免不得讨好的朝那手掌蹭了蹭,带这些格外亲昵的意味。他这动作激的张起灵下意识的挪了挪胳膊,回头皱眉打量着他道:“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见那人不信自己,吴邪急的张口便道:“你以后会是最了不起的土司,能够管辖整个寨子,缓解上下寨百年间的矛盾和摩擦让他们重归于好,让人民休养生息安居乐业……”他滔滔不绝了一阵,兀的瞥见张起灵倒没上来捂他的嘴了,反倒是一副沉着的样子淡淡的探视着。见吴邪讪讪住了口,他也没多问,只平静道:“那也是未来的事。”
“与现在的我无关。”
这话似是给吴邪泼了半盆冷水一般,一下让他体内寒气剜骨,心里都凉飕飕的。张起灵这话似是暗含了切割过去未来之意,既如此,那吴邪这个“未来的妻子”也和现在的他无关了。想着吴邪还是不甘心,那人既然带了他走,相必也是有什么考量的,思及此他便更努力的朝着张起灵的方向靠了靠,嘴里还是些求饶的话:“小哥,要不我们先把绳子松了,这捆着难受……”
他在那喋喋不休一阵,张起灵也没法专心做事,只得到他身边取刀割了那束手的麻绳。吴邪拧拧胳手腕站起身,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只见这屋大抵是个杂物间,摆着许多琳琅满目的祭祀用品,只角落里十分狭窄的一个地方铺着张席子,上面卷了扇被面,似乎是就寝的地方。联想起张海客说张起灵过去是在庙里做杂役的,这地方似乎就是他少年时日常起居生活的处所了。想着吴邪感觉自己的心里播过一阵细密的疼痛,他知道张起灵曾经过得很苦,亲眼目睹时还是难忍这猫儿狗儿一般的生活空间,那无论如何都是自己所爱的人,即便是素不相识的少年时期也一如既往。于是吴邪不由凑到一边忙活的张起灵身边张望,想看看他在忙什么,自己能不能搭把手。那人看他一眼,似是无奈,须臾道:“你要想离开走便是了。”
“我为什么要走?”吴邪看了张起灵手里的活半天,他到底也是研究民俗的,又在苗寨生活了一段时间,大概知道对方在做些什么,便探了胳膊想帮忙,一边嘴里嘟嘟囔囔的还击道:“我说了你是我的丈夫,夫妻一心同甘共苦,你说怎么做我帮你便是了。”
他这话说的掷地有声,张起灵的神色似是有些动摇,方向说话,须臾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吴邪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一只手提着他一下扔到一堆祭物后,门便被豁的推开,一个粗野许多的大嗓门在屋内响起,贯是些听不懂的苗语。吴邪壮着胆子探出个头观察,见一个穿着打扮和张海客如出一辙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祭司模样的人进屋来,一边颐指气使的向张起灵吩咐着什么。他虽然听不懂那些人嘴里的话,到底也能听出对方语气的蛮横,那大祭司倒没什么动作,反倒是其余的小祭司跟土匪一样跑进来,把张起灵刚才手里的活抢了,又毫不顾及的在屋子里到处翻找,把原本整洁干净的祭物搞的杂乱无章,一边还对杵在屋子中间的张起灵恶狠狠的咒骂着什么。倏尔,那几人在屋里跟洗劫一般拿了些东西走后便扬长而去,落了满屋乱七八糟的痕迹。张起灵默不作声的自一旁拿了工具开始打扫,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了一般。吴邪感到心里一阵扭曲的愤怒,也不管对方有没有走远,一下从那堆东西后面跳了出来,抢了张起灵手里的东西就开始刷刷刷的清扫起来。
他那一下换作他人早被撞了个趔趄,但张起灵似是底盘很稳一般纹丝不动的站着,只平静的看着吴邪带着一股愠怒把地上扫的刷刷直响。移时,吴邪终于把那群跟土匪似的祭司弄的满地狼籍清理一新了,泄愤一样把扫帚拖布扔在一边。那木头做的扫帚把哪担得起他丢地上的力气,“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这毁坏一下唤醒了吴邪的理智,他倒壮着胆子迎过张起灵的视线,不出所料般在那人眼里看到了平澜无波,须臾,对方才慢慢开口:“为什么?”
“我……我们是一体的啊,”吴邪结巴道:“我看不得他们那样对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言罢,他突然看到张起灵的脸似乎近了许多,好像在他说话的当儿对方三两步贴了过来,两人间的距离似乎一下缩到了咫尺毫厘间。若是未来的土司,哪还轮得着卡着这么点距离对峙,他早贴上去抱着对方亲吻了。但这面对的到底是另一个没有同他回忆的张起灵,他不敢妄加亵渎,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踱到离自己极近的位置,将滚热的呼吸都打在脸上。
“你说是我的妻子?”把吴邪逼到墙角站定,张起灵颇为坦然的开口询问道。吴邪讷讷点头,总觉得这个张起灵的气质似乎有些不对,却又教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人见他允了,倒猛一下扶了他的腰将他捞起抱在怀里,吴邪被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的伸手搂了对方的胳膊,感到张起灵三两步走到角落里那草席旁,将他扔在上面。
那席子跟硬地板没什么两样,吴邪被磕的七荤八素,身上触地的每一寸地方无不生疼。倏而一道黑影笼过,吴邪只觉张起灵的味道突然放大数倍一般压迫过来,将他完全困在那咫尺方寸间。他感到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上仰,带着冷酷不近人情的上位者姿态,被迫迎着一寸血肉唇舌,然而这个吻却冷冰冰的毫无温度,从未带着过去他们亲昵时的温情,须臾便转瞬即逝。吴邪茫然的看着眼前极具威压的男人,感到一阵由心而发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