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坐不住的是赵晗,红着一双眼,宛如一只发了狠的兔子,骄慢地伏在崔氏腿上,指着姜婉宁控诉道,“外祖母!您说了要为我与母亲出气,你瞧瞧姜婉宁那模样,哪有半分悔过的意思?”
“晗姐儿莫急,也许是宁姐儿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姜梅哽咽着声音叹了口气,眉目间带着些许怜悯与无奈,“宁姐儿兴许只是一时赌气,才会胡乱说话。”
崔氏见晾了姜婉宁大半个时辰,再加上她也有些困了,便抬眸睥睨着堂下,端足了长辈的派头,“婉宁,你可知道错了?”
“我不知道我哪里错了。”姜婉宁一屁股坐在自己腿上,索性连最后那点子表象也不装了,完全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姜梅擦了擦泪,语气满是委屈,“宁姐儿,你又倔上了。你可知今日你闯了多大的祸事?”
“闯了什么祸事?我今天除了早上来给祖母请了安,一下午都在自己院里。”姜婉宁一脸无辜。
“你可知今日你走后,你姑父发了好大的脾气,说你晗表妹眼皮子浅,行为不检。”话至此处,姜梅又抽抽搭搭几声,这才梗着嗓子说,“可怜我的晗儿,足足在堂下跪了半个时辰,她爹爹也没个好脸。”
话毕,又呜呜哭泣起来,连带着赵晗也跟着抹了几滴眼泪,期期艾艾地望着崔氏。
“你听见没有!你还不认错?”崔氏横眉冷眼,颐指气使道。
“祖母,我都熟悉你的套路了。以前小时候,赵晗要我的东西,我若是不给,你就让我罚跪,说要反思自己的错误。”姜婉宁嗤笑一声,满脸桀骜,“可是我错在哪里呢?我的东西是我爹娘给我的。您每次都以我和姐姐有母亲的私库为由,将公中给我们的份例银子给了大姑母一家,四季衣裳更是从来没有做过。请问祖母,我的哪一样东西,就必须要给赵晗呢?”
崔氏愣在原地,一时间倒是没反应过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惩治姜婉宁,怎么今日的姜婉宁,反应会如此剧烈呢?
其实也不怪她惊讶,毕竟从前赵晗与姜梅没少在她眼前卖惨,为此,直率纯真的姜婉宁没少在她手上吃苦头。
作为传统的内宅妇人,崔氏所求与常人一般无二,希望夫婿疼爱,希望子女孝顺,希望孙辈绕膝。
奈何丈夫是个混不吝的,带着妾室云游四海,几个儿子又都很出息,最后她竟然落得孤零零一人。
大女儿姜梅婚姻不幸,她怪自己没有擦亮眼,为女儿寻个好亲事,看着姜梅带着女儿住在家中,又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情感。对于姜梅也就越发的偏心了。
再反观老三家的两个闺女,父母恩爱,衣食无忧,明明已经拥有了这么多,为什么就不能懂事一些,多多照顾着寄居在娘家的姜梅与赵晗呢?
况且赵晗是她看着长大的,性子活泼又讨喜,不像那顾氏所出的两个女儿,特别是姜婉宁,和她娘长得那么像,天生的狐媚子。
幸好性子还算是温和,她虽不喜欢,但也算不得讨厌。
可是没想到,那个面团一般的姜婉宁,今日居然敢这般放肆的与她顶嘴!
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反了天了!你还敢顶嘴!”
崔氏气得拿起手中的玛瑙便砸了下来。
姜婉宁脑袋一偏。
玛瑙串撞在了一旁的柱子上,顿时天女散花,朱红圆润的玛瑙珠子散落的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