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莹笑了笑，“虽然我其实真的不是在敷衍你，不过我想你应该不是想听到这样的回答，那就这么解释吧，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她并没有让五条悟猜测的意思，仅仅就只是一个引起下文的问句，“我以前是做销售的，业绩是我们公司最好的。”
她是他们公司的年度销售冠军，而且不只是一年两年，“请不要看不起做销售的人，将社会对我们的固有印象套在我们身上。”
贺莹对着五条悟侃侃而谈，“当然，做销售也是要分好坏的。按照我自己的理解，三流的销售卖的是商品，二流的销售卖的是服务……”
在日本，几乎所有的销售都能够达到二流销售的水平，但是二流永远都只是二流，同样的服务又怎么能脱颖而出呢。
贺莹说着微微扬起的脸上焕发出一种自信，那种因为自己能够做到且做得很好才会有的闪亮的，让人无法忽视的自信。而这种自信让她整个人焕发出一种蓬勃向上的，就像是春天沐浴着春雨展开嫩叶的小树苗一般的朝气，“一流的销售提供给客户的是，情绪价值。”
她浅浅的笑着，落落大方，“而我，是一流的销售，我给客户提供他们需要的情绪价值。如果把夏油先生当做是我的客户的话，那么大概是因为我为他提供了足够的情绪价值吧。虽然我一直都在欺骗夏油先生，但是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也尽力对他好了，甚至包括他身边的人。如果是论行不论心的话，那夏油先生应该没有什么讨厌我的理由。既然不讨厌我，那以他的性格，对我好一点自然也是应该的吧。就像我的其他客户，他们虽然知道我对他们好是为了卖我的商品，但是他们仍旧挺喜欢我的。因为我对他们的好他们能够感受得到，而不像有些人只是嘴里说着却并不付诸于行动。”
“情绪价值？”很显然五条悟明白贺莹在说什么，只是他也不觉得贺莹说的重要，那不是他在乎的，“那东西真的有用吗？”
“有用的，”贺莹点了点头，“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很有用的，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心无挂碍的将目光投向一个地方，并为之毫不犹豫的前进的。”
五条悟不置可否，“既然你知道杰对你好，”他看这个女人并没有否认这一点的意思，“那你这么骗他不会感到愧疚吗？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吧，在欺骗别人的时候会有一种负罪感。你又怎么能在一边承认他对你好的时候，一边又毫无挂碍的继续欺骗他呢。”看杰的样子，是真的很喜欢眼前这个女人呢。
这句话问出口，没想到的是贺莹的脚步突然停住了，就在五条悟也有些疑惑地跟着她停步的时候，就见这个女人突然笑了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其实五条先生仍旧是站在夏油先生那一边的吧，虽然你们的信念不同，选择的道路不同，但是对于我这样一个骗了你好友的女人应该是很讨厌的吧。”
她的笑容转为自嘲，“骗人是不对的，骗人是不好的，又有谁不知道呢？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对于你们来说，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活下来有多么艰难。”
怒气在她脸上凝聚，“如果不骗人就会被杀死，那我当然选择骗人，我为什么要对骗一个要杀我的人而怀有愧疚？如果不是在初次见面的时候我就骗了他，我早就连尸体都已经凉了。不，因为夏油先生是操纵咒灵的，我连尸体都不会剩下。但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她手握拳放在胸口，连语气也逐渐激动起来，“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也没有恶意伤害过别人，我甚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也会帮助别人，那我为什么就要因为仅仅我是人而要被杀死？”
“对于你们这些拥有咒力的人来说，我们确实只是连反抗都做不到的普通人，但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利了吗？你们咒术师难道不是吃着我们种出来的饭，穿着我们做出来的衣服，享受着我们创造出来的一切吗？没有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咒术师们仅仅只是活下去都做不到吧。你说夏油先生对我好，他确实对我不错，但是这种好事建筑在一个谎言的基础上的，你知道他怎么对待那些普通人的吗？那种看着对方，好像对方就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垃圾，那种交织着厌恶和杀气的眼神让人背心发凉。我也是普通人，我感同身受。”
“这样你要我如何对他怀有愧疚感呢？”她说着抬起头来，目光盯紧了五条悟，“我们是普通人，我们也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你们这些人又有什么资格来批判我们呢？就因为拥有了力量，所以可以高高在上，能够居高临下的傲慢的对待其他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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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莹一鼓作气，将憋了很久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哪怕说完之后因为太过于激动而不停的喘息着，却仍旧觉得胸口一轻，就好像压在上面的大石头被搬开了一样。
是啊凭什么啊，所谓的拥有力量就是能随意判定别人的生死吗？这是连神做了也会被人反抗到底的事，更何况咒术师也不是神，只是拥有力量的人罢了。
但是贺莹这样的轻松感觉并没有能持续多长时间，她就像是蓦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对谁说这样的话一般，脸色在瞬间苍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