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看着他鼓捣了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了一段监控视频。
“搞什么名堂?”沈濯不耐烦地蹙眉,起身准备走了,然而余光一瞥,还没迈出去的脚硬生生顿住。
监控里是晏宁的身影,她站在路口张望,准备过马路。
看起来北京已经相当冷了,下着雪,她把自己裹的像只小企鹅,削瘦的一张小脸埋进围巾里。
沈濯看着屏幕不由自主地笑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沈诚明的办公室,唇角又垮下去了,掀起眼皮看着沈诚明,等他先开口。
沈诚明问:“你去北京的机票改到明天了?”
沈濯又垂下眸看视频,晏宁过了马路,沿着人行道走,看了一会儿也就发现了,她身后一直跟着一辆车。
刹那间沈濯就明白了。沈诚明做到如今的位置,绝不仅仅只是新闻里报道的那样,像个慈善企业家。他远比郑婉秋的手段更强硬,他或许不在乎沈濯娶谁,霍三小姐也好李四小姐也好,但他不允许小儿子因为痴迷一个女人沦为全港的笑柄。
沈濯猛地抬起头盯着沈诚明:“你想干什么?”
沈万州笑着说:“哎,二哥,怎么能这么跟阿伯说话呢,阿伯也是为你好。”
沈濯横他一眼:“有你说话的份?”
沈万州讪讪地闭上嘴。
沈诚明慢条斯理地抿一口茶,说话的腔调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威胁,反而苦口婆心:“订婚宴怎么能少了男主人。否则你也不想看见她出事吧?”
沈濯看不出喜怒地点点头,半晌又笑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所以谁也没想到,下一秒沈濯就摔了个杯子,拿碎瓷片抵着沈诚明喉咙。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等沈万州反应过来,守在门外的冲进来后,谁也不敢动了,碎瓷片切口锋利,刺在喉间,也会出人命的。
“停车。”沈濯扫了眼沈万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只能事他去安排的。
跟沈诚明这种人,是不能妥协的。
沈万州扯着嗓子紧张兮兮地喊,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多少有点表演的成分,沈濯看也没看他,只盯着沈诚明。
沈诚明不动如山:“我是你父亲。”
“您当年在意大利送大佬替你去死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他是你儿子。”沈澈目光阴鸷,他从前其实懒得提这些事,大家族里的污糟,真较起真来日子简直没法过。
沈诚明眸光微动,依旧没说话,沈濯扫了眼一屋子保镖,手上用了几分力,见了血。
沈万州立刻在那边按着耳机大喊“停下”,沈濯这才松手,书房里乱成一团,他难掩厌倦,活动着手腕。
沈诚明终于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你倒是很像我年轻时候。”
“是啊。”沈濯也笑,“毕竟我是您的儿子,不过以后,您就没有我这个儿子了。”
他头也不回地迈出书房,又想起什么似的叫了沈万州一声,沈万州傻了,谁也没想到沈濯这么疯。
他应了一声,居然往沈濯那走了两步。
沈濯提拳就往他鼻梁上揍,他从小练过,身手了得,一招一式都下狠手,整层都荡着沈万州的惨叫声。
当晚沈万州住院,沈濯和祁温言飞往美国,临走前他并不放心,安排了周聿安的人去北京。
这几年里祁温言也问过沈濯值不值,沈濯的回答他已经忘了。
祁温言说一半藏一半,把那晚的事都藏住了,只说沈濯不愿意订婚才会和沈诚明闹成这样,晏宁抱着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说:“我知道了,你走吧。”
沈濯回家时已经八点多了,下午开会,前段时间又积压了太多事情,都是要他拍板处理的大事。
沈濯推开主卧的门,晏宁已经睡了,小猫似的蜷着,床中央拱起一团。
墩墩在沈濯腿边转圈,想往床上跑,他被晏宁惯坏了,最近喜欢睡在床上。沈濯怕他吵到晏宁,拎着他脖子后面那圈毛把他关进笼子里,喂了点零食,才轻手轻脚地回卧室。
刚走近,晏宁就醒了。
“吵醒你了?”沈濯卷着被子把她搂进怀里,“怎么睡这么早?”
“躺了一会,没想到睡着了。”晏宁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她刚睡醒,嗓音还有些沙哑,沈濯就倒了杯水喂她。
沈濯知道她下午见了祁温言。喝完水,有一阵谁也没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晏宁晃了晃他胳膊,揶揄地笑着喊他:“王子?”
小学生似的称呼。沈濯头疼,“嘶嘶”地倒吸凉气,报复似地捏着她的脸:“明珠?”
晏宁仰着脸问他:“不是公主吗?”
沈濯自己都忘了编过什么瞎话了,默了一会:“……小公主,对老公的资产还满意吗?”
两人抱在一起笑的不行。晏宁想起什么似的,直起身子问:“你在长岛的庄园真的有20英亩?”
“差不多吧,对外开放都可以当景区。”沈濯想了一下,“但我不经常过去住,房子后面好像有个跑马场。”
“你养马了吗?”
“没有,你想养吗?”
“太贵了,”晏宁说,“还是给墩墩跑吧。”
沈濯:“……”
晏宁问:“你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煮碗面吧。”
平时他们谁也不擅长太沉重的话题,那些遗憾纠葛,那些随风消逝的爱恨,他们谁也不想多提。
沈濯低头亲了她一口:“还没吃。”
除了在医院照顾沈濯的时候,晏宁很少亲自下厨做饭,沈濯身体恢复过来,又怕她放多了盐或者其他什么调味料,也不会放她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