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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沉在这冰寒的大雪之中,忽然听得侍从来报。
“陛下,辛者库的春时雨药翻了看守者,从皇宫北门出逃,接应者是巫医!”
顾楚谕的怒火滔天,亲自骑着御马领着锦衣卫追击。
这一追,就追到了香山崖壁之上。
顾楚谕看着紧紧依偎在巫医怀中的春时雨,心里的恨意达到了极点,怒不可遏。
春时雨却恍若不觉。
“陛下,您都已经想起了一切,看着姐姐的份上,为何不肯放我一条生路。”
“闭嘴!你还有脸提她!当初朕明明已经认出了她,你给朕用了什么东西,让朕记忆错乱,将你当成了她?”
春时雨躲在巫医的怀里,有恃无恐。
“谁叫进宫的前一晚,我便听到了你的打算呢!”
“你对心腹说,先接我们姐妹进宫,再想法子同皇后和离,让姐姐当皇后。”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她随手救一个少年,就能在数年后飞上指头变凤凰!我早已心许巫医,就算没有你赎身也会跟他在一起。但我不能看着春三娘独享尊荣,风光无限。”
“所以一进宫,我便在你的茶里给你下了移情蛊。我就是要抢了她的宠爱,再将她踩在泥沼里。对了,当年我所谓的怀胎,也是杜撰的。为的就是假死脱身,再给她身上泼一瓢怎么都洗不清的脏水!”
顾楚谕的手的骨结握得咯咯作响,却忍着气愤没有轻举妄动。
春时雨不足挂齿,让他有所忌惮的是眼前这个巫医。
一路追来,此人身法鬼魅,不像是普通人。武功套路,像极了苗疆那边几个隐世门派。
他无法确定,但必须十分小心。
巫医此时却开口了。
“昭皇陛下,我还得多谢你这几年替我建了馆,还亲自当了药人,助我的蛊术突飞猛进。如今,我已经能培养出蛊王了。等下次再见面,我再请你尝尝万蛊之王的滋味!”
说罢,他带着春时雨纵身一跃,跳下了山崖。
顾楚谕下令搜山,一寸土地都不放过。
而他自己,慢慢走到了崖边,回想起从前的一幕幕,心痛得像是要死去一般。
原本,他将春三娘和春时雨接回皇宫,是想散尽后宫后再给春三娘封皇后,给春时雨封一个内廷女官,让她陪着三娘在宫中。
在认出三娘的第一刻,他便派人打探了这些年她的一应事。
她自幼家贫,所以小小年纪就上山采药补贴家用。
十岁的时候娘亲病故,爹爹沉迷赌博欠下赌资无力偿还,将她们姐妹卖到了京城舞坊还债。最后在一个雨夜喝醉了酒落入湖中一命呜呼。
这世上她只剩春时雨这个亲人了,所以即便在舞坊日子过得艰难,她也尽力维护着妹妹……
这样的三娘,这样的身世,怎叫他顾楚谕不心疼?
所以顾楚谕当即决定,要疼她护她一世,不教她再受半点委屈。
可没想到最后居然变成了这样。
他要护的,却成了此生他伤得最深的。
先是误将春时雨当做心中挚爱,然后一心认定是春三娘推春时雨下的悬崖。
后又日夜折磨她,命她赤着足在春时雨的衣冠冢前跳舞。
甚至让她误会自己被蛮国人奸污,不告诉她真相,看着她痛苦。
他任由春时雨给她下蛊,甚至听信春时雨的鬼话,要拿她腹中胎儿的紫车河给春时雨补身子。
他亲手将那碗滚烫的汤药灌进她的喉咙……
“顾楚谕,我错看你了。”
“就算你今后想起来,我也绝不原谅你,绝不——”
想起胎最后春三娘决望的眼神,和决绝的话。
顾楚谕痛苦的跪在地上,对着寂寂孤山追悔莫及。
“三娘,你回来好不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