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府窝了小半个月,小段终于开始以太子的身份上朝听政。
他的位置在御座旁边,一把比御座稍小一点的椅子。
但是他身边的御座是空的,于是他仍然坐在殿中最高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满朝文武。
跟随者太监尖利的声音,殿中百官叩头行礼,小段兴致勃勃地看来看去,最后的视线总落在离他不远的裴再身上。
裴再最年轻,裴再最好看,都是穿着朝服,属裴再最顺眼。
他很少以这样的位置看裴再,长久以来总是他追寻着裴再的秘密,紧盯着裴再的背影。
他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得意与兴奋,不为他从一个小混混坐在如今的高位,而只为他可以这样清晰地看着裴再。
太子正式成为太子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衡王案。
似衡王这般皇亲国戚,都关在单独的牢房中。
小段穿过幽暗狭窄的甬道,来到关押衡王的天牢。
“衡王。。。罪人萧氏毕竟身份贵重,他不认罪,我等也不敢用刑。”
前头带路的官吏小心侍奉着,为小段引路,裴再仍以一步之遥的距离站在小段身侧。
直到看到一点亮光,小段才走到牢房前,看清牢笼中的衡王。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衡王瘦了很多,面颊和眼窝凹陷,一眼看过去,形如枯木。
他听到动静,看向来人。
裴再和小段隔着栏杆与他见面,衡王的目光一寸一寸剜过小段。
“听说你不肯认罪。”小段袖着手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负隅顽抗,有什么意思。”
“我没有罪,”衡王开口,声音喑哑,“我乃先帝血脉,文治武功,哪一个不比萧道安强,他不配做皇帝,我之所作所为不过匡乱扶正。”
“你害死了很多人呢。”小段说。
衡王嗤笑,“成大事者,何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成大事者,”小段嗤笑,“我真不耐烦听你们这些事,衡王呀,陛下呀,天大的不甘和不公平呀,还是掩盖不了你是个烂人。”
裴再看向小段,小段一点也不被衡王的话所说动,大逆不道也好,壮志难酬也好,那不是小段在意的东西。
他晓得人命是人命,当他站在衡王这个位置的时候,他看到的还是这一点。
“不过你也不算完全没有做好事,”小段笑嘻嘻道:“裴再打算拿你开刀重新修订律法,也算你死得其所啦。”
衡王阴鸷的目光落在裴再身上,“裴再,裴再——”
裴再平静地看着衡王,“下官在。”
他咬牙切齿地从脸上挤出一个扭曲的笑,“我没有输给萧道安,我只是输给了你。”
裴再淡淡道:“承让。”
衡王定定地盯着裴再看了一会儿,忽然放声大笑,他指着小段,“你让这个野种当上了太子,萧道安也没有赢,他也输给了你!”
“但是我不信,你总是能赢的那个,裴再,我在地下等着看你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