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被人瞪视还笑意盈盈的人，姜槐觉得叶珣脑子真是坏了。
然而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每一样，都是她做过的，无从辩驳。
却听孟确漫然开口：
“孟某身无长物，无甚利用价值，实在不值得旁人对我虚与委蛇、讨巧卖乖。愿意与我相伴之人，必是觉得在我身边更自在舒坦。”
叶珣脸上笑意凝固，唇角慢慢下沉，绷成僵直的线条。
一边只是利用，一边却是更自在舒坦。
厅中倏尔静默，唯有暗金色光影在墙壁上诡谲地扭动、跳跃。空气中弥漫着说不出的微妙，如同春日里即将破裂的冰面。
姜槐手心汗愈盛，黏腻得难受。
一团金棕冷不丁跳上她的膝头，身上布满漂亮的黑褐色斑纹，眼睛似两汪碧绿清泉，盈盈仰望着她。
姜槐怔了怔，偏过脸，不理它。
玄英发出细细的呜咽，脑袋往她身上拱，又用尾巴扫她另一只手心。蓬松细密的毛摩挲着皮肤，有些痒。
她却依然无动于衷。
“小娘子不喜欢猫吗？”叶珣望着她。
“不喜欢。”她答得干脆。
叶珣眸光微动。
片刻后，他沉着声低唤：“玄英，过来。”
玄英呜咽一声，复又蹭了她几下，依旧得不到回应，才耷拉着尾巴，慢慢走回叶珣身边。
腿上沉甸甸的重量消失，姜槐心里跟着发空，忽而对此刻装模作样的场面心生厌倦。
反正在叶珣眼中，她不过是个虚伪不堪的女人。
既如此，何必互相碍眼。
她站起身：“天色不早，叨扰多时，我们该回去了。”
姜槐站在他面前，素淡裙裾被穿堂风卷起细微涟漪。融融灯火下，那双乌眸再不见往日流转的嗔喜，唯余一片疏离。
三年太久了。
她看他，像在看陌生人。
……
回到自家小院，姜槐没直接回房间，而是坐在院中竹椅上。
她知道孟确有话要问。
孟确开门见山：“你说为了避婚，曾住进一个权贵府中。那人就是他？”
“嗯。”姜槐坦率承认。
没什么好隐瞒的。
当时二人相伴游历已久，交情渐深，自然而然地提起过往，说起那段只是一笔带过。
教她习武、赠她宝剑之人，不过一个没名没姓的“权贵”。
可孟确太敏锐。
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从哪一刻看出端倪。
孟确：“那晚把你弄哭的也是他。”
这句话是陈述，不是疑问。
“不算是……”她只是因为玄英没选择她而难过。
姜槐抬眼：“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晚她还不确定，如今看来孟确早就知晓后院有人。他眼中一闪而过仿佛想去干架的眼神，不是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