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孟确露出几颗白牙，笑容得意：“直觉，和猫。”
猫只是让他更加确定。
姜槐没有被洞悉的不悦，只是睨他：“你这直觉留在祝东风实在屈才，该去衙门当捕快才是，定能侦破奇难诡案。”
听她这般说，孟确压低身子凑近，视线自下而上，眼巴巴望她，瞳仁黑而亮，像只路边等人捡它回家的小狗。
“今日已夸下海口，掌柜娘子可不能不要我。”
小院里扬起一声轻盈的笑。
……
之后，叶珣依旧每日早出晚归，忙于核验军备、点校兵马、清查吏治。
姜槐再没见过他，只有夜深人静时分，那院子悄然透出的暖光，证明里面尚有人居住。偶尔她早醒，朦胧间也会听到隐隐约约的刀剑声。
初夏时节，雨总是淅淅沥沥，隔三岔五就来一场。好不容易今日天气晴好，姜槐赶忙把家中储存的香料搬出来，准备趁着好日光去去潮气。
她将丁香、白芷、豆蔻等分别摊放在簸箕里，仔仔细细从中挑出品相欠佳的，然后一一摆放在院子里阳光充足之处。
处理妥当，转身间，一抹毛茸茸的身影撞入她的眼帘。
玄英不声不响地蹲踞在围墙上，金棕色皮毛在日光下泛着耀眼的暖光。
美丽的绿眸愈显晶亮，可其中竟透着一丝怯意和生疏。就连两只耳朵都微微向后贴，尾巴笔直垂落，像是不敢靠近。
那神色，让姜槐的心脏顷刻塌软，自责和愧疚涌上心头。
她真该死。
居然故意冷落小猫。
叶珣养了它三年，就算外派办差都带着它，将它养得油光水滑、体形矫健，可见是用了心的，所以玄英与他亲近也是理所应当。
小猫有什么错，对小猫来说她才是那个不负责任的人。
她唤了玄英几声，玄英却没跳下来，只高高垂目望她，尾巴轻晃了几下。
“等我一下，别走。”姜槐说完，转头跑开。待她再回到院子时，墙头却没有了猫儿的身影。
她失望地叹了口气。
“喵——”
墙那边传来一声猫叫。
姜槐眼睛一亮，几步跑到墙下。
一墙之隔，叶珣闲适地坐在石桌前，怀中抱着玄英，修长的手指顺着猫儿的毛发轻轻梳理。
他侧头看向那堵墙，似乎能将其看穿。
毫无征兆地，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啪地一下，直直砸落在他头顶。
他抬手去摸，触手是硬邦粗糙的手感，将其取下，定睛一瞧，竟是一条干巴巴的小鱼干。
鱼身因脱水而微微卷曲，鱼眼凹陷成两个干瘪黑点，空洞地与他四目相对，一股淡淡的鱼腥味逸出。
叶珣微微皱眉，抬头朝墙头望去。
冷不防，又一条小鱼干从墙那边抛过来，精准地砸在他脸上。鱼干在光洁紧绷的皮肉上一弹，掉落在地。
“玄英，吃到了吗？”姜槐微微踮起脚，轻快叫道，“还有，快吃！”
她又扔了几条过去，希望靠小鱼干抚慰猫儿受伤的心。
没听到喵喵回应，隔壁静悄悄的，也不知玄英有没有吃到。她把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着，目光顺势落在院子一角。
那里立着一架木梯，平日里修理屋顶或者修剪树木时会用到。
姜槐双手抱起木梯，挪动脚步，将梯子架在墙面上，晃动几下，确保放平稳了，才扶着木梯，一步一步慢慢往上爬。
她想看看她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