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氏来到傅府后,花了几日时间将这府里上下主子都打听了个遍了,淮月也听了个耳熟。
林氏虽是云桃人氏,但却是随她父亲长在京城任上的,对云桃本地的风土人情一无所知。
她也颇有几分自傲,觉得自己是见惯京城繁华的,但她的荣华寄生于父亲,父亲去了,兄弟不成器,自然也无倚仗。
大伯一支在云桃又无甚建树,几个族亲见她家中无人可用,丈夫又在京城为质,若不是看她膝下还有个儿子,只怕早早就不往来了。
“为什么有些人就这样命好?”林氏颓然的问。
她看向紧闭的房门,显然指的是纪如笺。
这话落在淮月耳中,实在刺耳。
她忍不住道:“你瞧着大娘子有一日真正开怀吗?”
林氏轻嗤,“她为何不开怀?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身份荣华,宠爱尊重,她都有了。她如此高攀,得夫君疼惜,还一日日的矫情给谁看!?”
“林氏!”傅恣重重吐出二字,其中警告意味浓重。
林氏理智尚存几分,既不服气又有些害怕。
她见淮月紧攥拳头,又有些错乱的笑了起来,道:
“你这么护着她作甚?我就想不明白了,她给了你什么好处,银子?体面?叫你这么掏心掏肺的护着她?
淮月有些听不明白,她也担不起‘掏心掏肺’这几个字吧?
她瞧了傅恣一眼,见他面色阴沉,忽得懂了,林氏这是指桑骂槐呢。
于是便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我以为二娘子这样哭天抢地的作甚,原来是想男人了。”
她话才出口,就被瞿氏一把捂住嘴巴。
林氏脸红如血,指着淮月说不出话来。
“黄花闺女,竟说这样的话!”
瞿氏在淮月嘴上拍了一下,是带着几分力道的。
淮月的嘴巴麻麻的,一时间也愣住了。
瞿氏方才看过来的那个眼神真叫淮月恼不起来,那是母亲的眼神。
“院里乱糟糟的不像话,这样不成。”瞿氏也不瞧林氏,转而对傅恣道。
傅恣却瞧着淮月,有那么点看笑话的意思。
他收回视线,看向瞿氏,又看林氏。
“那么就请二嫂去趟外院,阿兄今日在府里,您心里有什么怨怼不满,只管向他说去。”
傅恣起身朝外走去,林氏却站在院里止步不前,傅恣等了她一会,也不出言催促。
沉默让气氛更加难熬,林氏终于动了动步子,嗓子喑哑。
“安儿他,还回得来吗?”
淮月觉得奇怪,她竟从傅恣明明没什么变化的脸上看到了纠结。
“长州运河,上通京城,下抵云桃,路上只消月余便可到京城。”
傅恣从怀中掏出一份厚纸递给林氏,上头密密麻麻的写着傅家在京城的故交好友,以及一些产业。
“我会亲自送旭安上京,安置稳妥。日后若有机会,定将他接回。”
林氏看了傅恣良久,点点头道:“好,我信你。”
她跟着傅恣出去了,并没有去寻傅忱,只是摸了摸傅旭安的脑袋,叮嘱他要听三叔的话,便回自己的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