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阳搔搔脑袋,道:“我也不敢托大,先让初娘回来找阿泰帮忙,又去弄了点火油什么的。”
见淮月眉头微蹙,他忙道:“我瞧过了,那是独门独户来的,而且我只是点火引开旁人主意,只用了一点。”
他用两个手指比出小小一点点距离来,见淮月缓和了神情,又傻里傻气的笑了起来。
“林小郎送回去了?”淮月道。
泉阳接着道:“昨个我就带着他跟初娘回去报信了,还差点进不去,在门口守到了林老举人,直接就同他讲了。”
泉阳说着,又看了初娘一眼,初娘紧紧的抿着嘴不说话。
“林老举人看起来生气极了,让我先回来。说今能给个交代。”
淮月看了初娘一眼,见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肩膀,做了一个掸去浮尘的动作。
“娘子吃了吗?”阿藤问。
“吃了碗喜圆。”淮月说完,就觉得有点饿。
淮月揉了揉肚子,笑道:
“大娘子生了个女儿,我吃了碗喜圆不顶饱,阿藤,煮碗纱面汤给我吃吧。等我明个去瞧大娘子,也给她做这个吃。”
“娘子还是吃咸口的吧?”阿藤站了起来,淮月拉着初娘跟她一道往后厨去了。
“大娘子是哪一位?”泉阳好奇的问。
“傅家的大娘子。”阿泰道。
泉阳抠着木头桌上的一点毛茬,问:“那今天送娘子回来的人是谁?”
阿泰本以为是墨言,但他是见过傅恣的。
听泉阳描述了‘臭着张脸,长得还行,腰间带鞭挎刀’,便摸着下巴琢磨道:“难道是都尉不成?”
“你打听这做什么?掌柜虽然宽厚,咱也不好太碎嘴长舌。”
阿泰说着,觑了泉阳一眼。
泉阳低着头擦桌子,只看见他一头又硬又乌的头。
“我才不是长舌妇。”泉阳嘟囔着。
恰有食客进门,泉阳迎上去招呼了,阿泰被抢了活,笑骂道:“这小子,也装的一肚子鬼心思。”
淮月和初娘两人肩并肩坐在天井里,竹竿架上是一沓一沓绕成葫芦形的纱面。
柔如春绵,白若秋练,根根细若丝线,像帷帐一般,将两人若隐若现的藏了起来。
天井里还摆了一只接水用的粗陶大水缸里,海云养着的小金鱼儿,正在浮萍底下忽隐忽现。
初娘靠在水缸边,用草枝拨弄引逗着小鱼。
淮月侧头瞧她,见她面色恹恹,道:“吓着了?喝点珍珠末吧。”
初娘摇摇头,道:”我不是被吓着。”
“怎么了?”淮月问,有些事,说出来会舒服些。
初娘将草枝扔在水里,直起身子看淮月,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于是她伸出手,不轻不重的捏了捏淮月的肩头。
“他笑着说让我进府里陪我娘的时候,就这样,碰了碰我。”
淮月瞬间明了,握住初娘还搁在自己肩头的手,点点头,道:“我明白,这老贼最是恶心。”
本来是不想哭的,可听淮月说一句‘我明白’,初娘反倒憋不住泪了。
她满腹的委屈,一想到娘亲需日日侍奉此人,就胃堵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