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娘也无奈的笑了笑,道:
“错不了,是伺候阿娘的那个丫鬟亲自来的,阿娘说以后若不是她来接,那就不是她的意思。”
两人说话虽然轻,但四周寂静,淮月又是半睡半醒间,倒是听了个大概,她有心要嘱咐初娘几句,却不慎滑入黑甜的梦乡中。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醒来时四周昏暗,淮月懵了好一会子,这才迟缓的穿衣穿鞋。
直到打开门,听见外头人声隐隐喧杂,才知道眼下是晚膳时分。
自己这一睡,就睡掉了整个午后。
初娘已经回来了,收拾了碗盏正端到后厨要洗,见淮月坐在廊下,望着天井呆,便道:“娘子睡醒了?想吃些什么?打水洗脸吧?”
淮月还有一半留在睡梦里,懒洋洋的不想说话,就点了点头。
初娘端了盆热水来,淮月洗了把脸,清醒了几分,这才觉得魂魄回归。
“灶上现成的有小米粥,还有牛肉面浇头,或是娘子有什么想吃的?”
“来碗小米粥就好。”淮月也吃不下什么。
初娘很快端了粥来,淮月吃了一口,这才忽然想到什么,抬头对初娘道:“你这就回来了?林家怎么说啊。”
初娘闻言垂了眸子,想了许久,才缓缓道:
“犯事的是林小郎的继母,似乎是因为林小郎生母的嫁妆,好像是林小郎到了年岁,管她要了,她才想害林小郎,又不知从哪里听说我日后的嫁妆由林府出了,所想着一个也是做,两个也是做,就连我一并抓了。现如今她被禁足了,眼下由我阿娘执掌林府的中馈,她说,林府我日后想进就进。”
淮月看得出初娘并不开怀,就道:“你娘占了上风,你怎么反而不高兴的样子。”
初娘低着头,忧愁的道:“不过是斗来斗去,阿娘这番占了上风,那下一回呢?”
淮月托着腮点点头,道:“这话倒不错,可你娘的处境,是不能不斗的,那老头还活着,你娘就让人摁着头欺负,那老头也不知还有几天活头,若是死了,你阿娘难不成还能从林府出来?”
“怎么不能,休了也是好的,你看九娘如今多畅快?”
淮月摇摇头,道:“林老举人眼下绝不会给休书,更何况他死后,难道晚辈还能替他休了你娘?”
“那娘子这样说来,我阿娘岂非此生无望?”
初娘一想到娘亲拘在一间虎狼环饲的监牢中,便是整夜的无法安眠。
淮月想了想,却问:“林小郎怎么想起问他生母的嫁妆了?”
初娘眼神虚落在瓷碗上,想起那人靠在角落里,偶尔冒出一句她不甚明了的话,却都能激得林老举人胡子都翘起来。
初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总觉得林老举人那气恼中,似乎还有点畏惧。
“我也不知道,只是阿娘带着我出门后,她落了帕子,被风吹走了,鸳鸯去捡,我们站在原地似乎听见老头骂了一句,说什么‘你敢跟那些余党余孽勾结,铁定要送命!’”
淮月搁下勺子,看着初娘。
初娘又想了想,眉头依旧是紧紧的皱着,道:
“然后林小郎就边笑边说,‘是吗?那要死大家一起死喽,我不过是要阿娘的嫁妆,本来就是我该得的。’后边还有些话,我就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