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禾又欣慰又遗憾,她是真的很想让他走科举仕途,至少不必像她一样去沙场上厮杀。
“好了,剑先练到这里,你的功课如何?”沈嘉禾的长剑入鞘,反手丢给身后的侍女。
卷丹小心接住,和洛枳一道细细擦拭着沈嘉禾的剑身。
沈澜一听要问功课,立马头大,支支吾吾着,正巧外头徐成安回来,他立马道:“爹爹有要事,澜儿就不打扰了!”
说完,溜得比谁都快。
易璃音耸耸肩:“看到没?你还指望他当个文官吗?”
沈嘉禾扶额。
“世子还小,也不是完全不行。”徐成安笑了笑,上前道,“将军,相州那边,果然查到点东西。”
沈嘉禾收住心思和徐成安去了书房。
徐成安查到太后派了一队人前往相州,而在此前,京中便有太后意欲将云家女婚配给陆首辅的传闻。
“最奇怪的是。”徐成安敲了敲桌子,“把童养媳丢在相州乡下不闻不问多年的陆狗这次把人带来郢京了。”
沈嘉禾“啧”了声:“太后为了把云家女嫁给陆首辅,这是想杀他的童养媳啊。”
徐成安挑眉:“这事陆狗心知肚明,否则不会把人带来郢京。人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变化,祝云意他怎么能那么料事如神呢?”
沈嘉禾有些得意颔首:“学着点。”
徐成安:“……”这要他怎么学?难道要他从今天开始好好读书吗??
陆敬祯醒来时,东烟和小道士两人一脸纠结坐在床前,那张泼猴面具又被挂在了东烟腰际。
“公子醒了?”东烟起身至床边,“您觉得怎么样?”
陆敬祯没说话,看向小道士满脸几十个为什么的崩溃模样,失笑道:“恭喜啊,云前辈,这么想给我把脉,终于得偿所愿。”
他没再纠正说自己不姓云了,抓了抓头发:“真是我在梦里教你的?”陆敬祯体内真真切切就是无为宗的真气,还是他学的那一套内功心法,所以绝不可能是东烟偷偷教的!
怎么会这样呢?
“真的。”陆敬祯撑坐起来。
东烟忙小心扶着,听他问,“现在怎么治?”
小道士依旧满脸纠结:“你是不是见过我师父?我师父教你的?”
陆敬祯嗤笑了声:“云前辈都快百岁的年纪了,我才多大,如何能得见尊师?何况你不是说这套心法是你自创的吗?”
小道士:“……”因为他根本没有一百岁啊!而且心法也不是他自创的!!
他颓然叹息:“我……还没有入别人梦这种本事。”
“何必妄自菲薄。”凉风自窗外卷入,陆敬祯低头看了眼掌心,运气一挥,木窗“啪”的一声关上。无法控制的真气在胸口乱撞,陆敬祯的脸色煞白,他蹙眉将喉口那抹腥甜逼退,这才嘘声道,“它虽在我体内,但我完全用不了。”
阆县替郡主逼毒那次的反噬让他的身体至今都没恢复,稍一催动浑身经脉便剧痛难忍。
“我听闻江湖上可以废人武功。”陆敬祯抬眸道,“若废掉我这一身内力呢?”
“不可!”东烟脸色极为难看,“公子有所不知,所谓废去武功俱以毁其经脉为前提,那样一来,人也废了!别说拿刀剑,您便是提笔都困难。”
是吗?
那的确不可行。
他又看向青衣小道:“云前辈?”
小道士支吾一阵:“你这是突然体内内力大增,经脉却没跟上修炼所致,我倒是可以助你重新修炼,但我不能一直待在京城。”
陆敬祯冷笑道:“不是不能一直待在京城,是时机未到,你还不能亲自来接触我这个观察对象吧?”
小道士的脸色一变,下意识扭头看向东烟。
那个梦里,陆敬祯留在青都山修行是为了把易璃音和世子救出来,而当时云深处愿意传授他武艺的条件是——待他将来回朝便要重修大周刑法。
那部刑法最初成型于慎御司内部,是在现有大周律的基础上细化案件判决条例,牵头的人便是先太子李憬,主笔之人是当时祝家的主君祝聆。
当时陆敬祯一心想救易璃音母子,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云深处恰好救到了他这么个大官,这才想为百姓做点事。
现下他才明白,早在他十年前无意间“救”下东烟时就开始入局了。
他们在等他成长,等他在朝中有一席之地的那天。
“你们之所以一直在观望,是因为我针对沈将军吧?”陆敬祯无视面前二人的震惊,徐徐道来,“一个日日参沈将军的人,到底能不能成为你们能用之人?他到底是真的信沈将军通敌,还是单纯只想构陷忠良,你们是这么想的吧?”
他说的急,圈着手抵唇咳嗽起来。
“公子!”东烟欲替他抚背,却被他拂开了手。
他微喘看着东烟:“那日我也没救下你吧?是你故意在那条路上等我的。”
“不是!”东烟两眼一红,跪在床前道,“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那日受伤是真,我也没有故意在那里等公子!东烟句句属实,天地可鉴!”
“他说的是真的。”小道士摸摸鼻子,“那日后,他就非要到你身边伺候,说救命恩人身体不大好,他要去报恩。倒是陆大人,我师兄跟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你好像也不怎么信任他啊。”
陆敬祯轻咳着,因为他还是个逃犯,是祝家唯一存活的血脉,他不敢掉以轻心。
祝家倾覆时,他受了重伤,又因为在那条冰河里淌了半夜,寒气入肺,后来被陆家二老收留后养了三年才彻底好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