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如何不怒不伤?
老者合上小乙的眼,抬手拿起小乙的剑,铁青着脸起身向林子更深处走去,另一青年护在他身后紧随他的脚步。雪光照出树木高大的影子,漆黑如墨,被风一吹四处乱摆,更显鬼魅阴森。
隐在暗处的武柳握紧手中剑柄。
大战一触即发。
他用了十天的时间,杀了十九个人,等的就是这一刻。
脚步声渐渐临近。
武柳闭上眼睛,放弃双目的优势,改用耳朵和鼻子来确定来人所在的位置——亦或者可以说是用感觉。
他不必用眼睛看耳朵听鼻子闻,就可以确定目标的位置痛下杀手。
他天生就适合做一个杀手。
武柳闭紧双眼嗅着冰雪的气味,缓缓移动着握剑的手。
他在等,等最后那一击。
“你不能杀他。”
霍祁被沈应这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偏头看向坐在身旁的沈应,眉头微挑。
“我为什么不能杀他?”
这个他说的是霍祁那倒霉皇叔霍岭。
他从出金陵便以武柳做饵让他假扮圣驾回銮,引走了大波刺客,自己带人从偏僻难行的小路赶回京城,现在正在离京城不远的同府落脚。
这几日他和沈应研究着京城的图纸还有那群占据京城的叛军,琢磨来琢磨去,一群乌合之众竟真把霍祁给难住了。
今日京城的局势与前些时日的金陵之困相似却大有不同。
金陵之困,占城的虽有叛军但大多数都是被守备贾仁逼反的,不说都是拖家带口,但大部分亲戚朋友一大堆、牵挂一大把,打一打看见败势也就散了。
但如今守在京城里的叛军却都是亡命之徒,家里人都死完了,才走上这条路,手下的冤魂不知有多少,投降也只有一死,所以他们绝不会投降。
京城城高池深,易守难攻。
要是他们龟缩在京城不出,缩个一年半载也不是难事。但是真让叛军占据京城一年半载,那整个大衍才是丢脸丢到家了。
霍祁这个皇帝也别当了,收拾收拾出家去吧,免得出门被人瞧见了,丢人!
霍祁说多了都生气,又想起那位把自己陷入这般地步的皇伯父如今正在京中高床软枕,他却带着沈应在外面餐风饮露,更是气上加气。
当即要找人潜入京城暗杀霍岭。
霍岭能派人杀他,他也能派人杀霍岭,这才叫公平。谁知沈应直接给他来了一句‘不能杀’,霍祁当然疑惑。这两人前世也曾眉来眼去过一阵,后来沈应看出霍岭是个没本事的草包也就没理他了。
这会儿沈应却出声反对,莫不是忘不了旧情。
霍祁怀疑的眼神直往沈应身上瞟,被沈应一巴掌拍了回去:“别胡思乱想。”沈应按着霍祁的脸回到地图上,指向皇宫和民宅。
“投鼠忌器。如今城内的兵马还没有乱,全仗着有你大伯,若他死了,城内定要乱上一波,到时候第一个受难怕是宫中的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