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她走到门前,拿出钥匙准备刷开门禁,一道声音恍然跃入她的耳朵:
“——夏夏。”
祁纫夏的动作定格了。
有雨声做背景,他的声线莫名显得失真,像从一台老旧失修的录音机里传来,磨得她耳膜生疼。
她怔怔转过头,只见谈铮从暗处走出来,额发全湿,衬衫袖口的水渍未干,一步一个深颜色的脚印。
他手里一把黑色的长柄雨伞,伞尖点地,像极了电影里执手杖的外国绅士,明明经历雨淋的狼狈,偏还有股子坚韧骨气。
祁纫夏恍惚了几许:他们有多少天没见了?三天?还是两天?
时间总归是不久的。
可她为什么觉得如此恍若隔世。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偏转回头,不肯再看他。
“等你。”
“等我干什么。”
“和你解释那天的事。”
祁纫夏笑了笑,手里磁扣贴近电子锁,大门应声而开。
“你不用解释,”她伸手推门,“我知道,是我会错了意,怪不到你头上。”
她抬脚准备走进楼道里,岂料谈铮更快,单手顶住了铁门,拦住她的去路。
“不,你没有会错意。”
他低声说。
“是我的错。”
祁纫夏眼睫轻抬,直视他微微泛红的眼。
那是一双轻易不显露喜怒于人前的眼睛,惯常帮着锐利锋芒。而此刻,它们竟然在央求。
她说不上自己是心软还是心硬,只恨不得谈铮干脆痛快地告诉她,他就是在耍她。
这样就有个充足的理由爆发。
不像现在,面对谈铮突如其来的忏悔,她只能装作云淡风轻。
否则,就会显得她很在乎。
“我知道了,”她紧紧绷着表情,不让自己说话的尾音颤抖,“可以让我进去了吗?”
抵在门框上的手渐渐收紧,手背上青筋毕显,像是要凭空抓住什么东西,可指间唯有一捧带着雨意的空气。
他最终还是松了手。
祁纫夏闪身进门时,手里拎着的塑料袋摩擦过门扉,发出极刺耳的动静,她却无暇去顾,明明自己才是道理占上风的那个,离开的脚步竟满是难言的狼狈。
门缝一点点收窄,金属锁扣即将重新嵌合。
这扇大门即将对他掩闭的最后关头,谈铮忽地闭眼,认命一般说道:“是我蓄谋已久。”
祁纫夏的脚步顿住。
“……我承认,我对你就是处心积虑,从我们重逢后的第一面起,”谈铮低垂着眼,任由额前的湿发往下滴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的心意,从来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