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放下的心,转瞬又被吊了起来。祁纫夏的直觉告诉她,在这里见着谈钧,可不是什么好事。
“谈总,您怎么在这里?”
谈钧双手插在口袋里,闻言蹙起了眉头:“我出现在我弟弟家里,难道很奇怪吗?我还想问问祁小姐,你是怎么上来的?”
祁纫夏不傻,早已听出谈钧话里若有若无的嘲弄。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只能强行镇定道:“您弟弟给了我门禁权限。”
谈钧唇边似有冷笑。
原来关系已经进展到如此地步了吗,连门禁权限都能随随便便交付出去?
“祁小姐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他走到沙发边,慢慢地坐下,仿佛他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自进门起,祁纫夏便觉得谈钧的态度很古怪,话里话外的意思,全然不像弟弟失联后应有的焦急。她心中隐约有了推断,答案也许正在谈钧这里。
“我已经好几天联系不上谈铮了,”她坦白道,“我知道他在国外出差很忙,可是他从来不会这么久不回我消息。”
“所以你想来他家里看看?”谈钧顺着她话里意思问。
“是。”
这一字,不知触动了谈钧的哪根神经,竟引得他轻轻笑了一声。
他有着和谈铮相似的低沉音色,那一声嗤笑,犹如大提琴弦上误碰的杂音,钝钝地剌耳朵。
“那你知不知道,其实你苦等的这个人……”
“早就已经回国了。”
中文母语,此刻竟是前所未有的陌生。祁纫夏甚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怔怔地反问:“你说谁回国?”
谈钧安然端坐,视线上抬看她,神情里居然含几分怜悯:“当然是你的男朋友,谈铮。”
话落在地上,余音似涟漪漾开。
沉寂凝滞的空气里,忽然出现了一线涌动的气流,以细小之始,打着旋,不断上升壮大,直到在祁纫夏的心头,刮起一阵摧毁性的龙卷风。
“不可能!”祁纫夏几乎只能凭借本能说话,“他说了要出差两周,怎么可能‘早就回来’?!”
谈钧微微眯起眼睛,眼神里是几分倦怠的漠然:“如果祁小姐不介意,我可以给你一个号码——我们谈家的固定电话。你大可以打过去试试,看看接通以后,是谁的声音。”
他不带任何同情地盯着祁纫夏,诚如他们之间本就接近于陌路人的关系,“如果你不想自取其辱,也不妨用你黎川大学高材生的脑袋想一想,情侣之间毫无预兆的失联,一般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祁纫夏的牙根发酸,怔怔后退两步,膝盖一软,差点就要往后摔去。
不会……不会的,谈铮不可能这样欺骗她!
她绝望惶然地抓紧这个念头,千千万万遍地默念,如同置身于海上风暴中心,哪怕深知面前的只是一块浮木,也要不顾一切地攀住。
“谈总,我知道你瞧不起我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人,更不会祝福我和谈铮长久,”祁纫夏用尽浑身力气抓紧手边玄关装饰用的一截金属,“但是你不能这样愚弄我——拿你亲弟弟的人品来愚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