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大火渐熄,蒋家宅院已经烧成一片废墟。
几户穷人,赤着黝黑的脚丫,在余火仍温的废墟中弯腰翻捡,渴望找到点值钱的东西。
前院半枯半荣的大树下,坐着一位黑袍老者,正在闭目养神。
他的肩膀上站着一只赤红色鹦鹉,两只绿眉神采奕奕,正在呱噪地唱歌:
“何养孝,大笨蛋!做错事,要挨罚!”
“叶火龙,看走眼!收头猪,做徒弟!”
黑袍老者缓缓开口:“你是觉得我做错事了?”
红鹦鹉立即低眉顺眼:“不敢~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名叫叶火龙的黑袍老者哼了一声,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杵。
动作之间,露出披风下八个又旧又小的布袋。
那红鹦鹉瞬间如遭千斤之压,狠狠跌落在地上,摔成一团肉饼。
“师父!”
一胖一瘦两个苦行道士打扮的男子,身穿百衲道袍,从烧黑的后院中跑过来,站在叶火龙面前。
胖道士擦了擦脸上的汗,向前一步,恭顺地道:
“师父,我按照您的吩咐,暗地里施展搜魂之术,结果现,召唤出的亡魂,各个残破不全,每一个都缺了一块,根本没办法搜索记忆,还原昨晚的真相,我又问了附近的穷鬼,也都说不知道生了什么……”
“所以你忙活了半天,什么都没有现?”
黑袍老者叶火龙,幽幽地瞪了胖道士一眼。
胖道士顿时惶恐万分,他连忙地道:
“弟子愚钝!弟子该死!望师父恕罪!”
叶火龙冷哼一声,不去理他,向瘦道士问道:“你有什么现。”
瘦道士看胖道士挨训,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此时听见师父问话,连忙行礼回道:
“禀告师父,弟子调查后现,大多数师弟,都死在暗杀之下,唯有三师弟和其他四名弟子,是力战而死。
另外,弟子还现,畜棚里的那些人畜,都是先被刺死,然后放火焚烧。
徒弟觉得,出手那人,肯定是自诩良善之辈,他见不得人畜被活活烧死,所以先帮它们了结,没曾想却因此留下破绽。
弟子敢保证,杀害众位师弟的,一定是所谓的‘正道’人物!”
说完,瘦道士骄矜地瞥了胖道士一眼。
胖道士见状有些生气,但师父面前,他不敢多言语,只能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叶火龙道:
“最近雒京城里谣言四起,说有昆仑山魔教的佛子舍利现世,引来了无数江湖人物,其中鱼龙混杂,保不齐就有修行的辣手,我们污衣门虽然以建立净天盛世为己任,但行为作风高标,终究不为庸俗之辈所容。养孝这孩子为人虽然谨慎,但毕竟没见过世面,一时间惨遭毒手,也不奇怪。”
胖道士有些惶恐,忙道:
“这对头真是厉害!三师弟接连使出神降之术、四臂法相、脱皮秘法,却都没能把他击败。现在他拿走了本门的《压胜秘术残卷》,更是知道底细了——师父,我们……我们不如暂避锋芒——”
“大师兄这是什么话?”
瘦道士冷笑道,“三师弟为师门大业殒命,他身死魂散,连神识都没剩下一丝,你不思报仇,反而想逃跑当缩头乌龟?大师兄,你忘了本门‘忠孝友悌,亲如一家’的训诫了吗?”
胖道士被他拿住痛脚,又见师父面色阴晴不定,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惶恐道:
“师父对不起!弟子一时口误,求您饶恕我这回……”
叶火龙左手一托,胖道士两百多斤的身体便自弹起。
“大忠,你身为师兄,从小跟在我身边。对污衣门精神的参悟,竟然还不如怀义。总怪我一直忙于大事,疏忽了对你的管教。”
叶火龙的声音既平且缓,冷如坚冰,虽是自责,却没有半点悔恨的意思。
二位徒弟听在耳中,均是心生战栗。
“师父,您别生气。”
污衣门大弟子叶大忠膝盖一软,又要跪下磕头。
站立一旁的瘦道士魏怀义,见他脓包姿态,不由得心生鄙夷。
这叶大忠仗着是师父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族侄,入门早了几天,因此一直霸占着大师兄的名头。
可要论对师门的贡献,魏怀义却觉得,这饭桶不及自己万一。
怎么不是你留在这蒋宅里,被人活活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