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薄凉的目色在他那张惊艳绝伦的脸上多停了片刻,才答应同他寻人。
沿着他们一路飘下的河流寻了几个日夜後,除了一些鞋靴,始终未曾见人,看着马车上满目焦急的楚怀安,侍卫靠近站在河边的男人低言道:「属下查过了,他肩上的刺花……是伶人的标记。」
男人侧眸看他:「伶人?」
侍卫点头:「这种肩花的刺法只有上等姿色的伶人才会刺有,楚国尤盛,想必这位公子是楚国的伶人,小王爷曾随郑王去过楚国,想来是从楚国带回来的伶人。」
男人听着侍卫的话,捏着手中的佩韘,目光觑向不远处马车上的人,侍卫又道:「郑国局势危机,小王爷下落不明,此人的话还有待考量。」
不闻男人回话,侍卫不由得问道:「王爷如何打算?」
男人将佩韘带回指间,面色冷肃:「新胤心性单纯,受人蒙骗也未可知。」
说罢向马车走去。
作为常年跟随其後的心腹下属,侍卫知晓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欺骗他的人,当日若不是小王爷那枚佩韘,肃王爷也断然不会救一个将死之人,若这伶人为他人所用存有欺骗肃王爷的心思,只怕会死得更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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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瑜带着一行人抵达楚国边陲的消息传至军营时,尤温纶匆匆带着士兵前来迎接。
见到紧随小皇帝身後的袁沃瑾时,他难掩心中恨意,却也只能隐忍不发,现在这异国贼子孤身入楚国,且看似身负有伤,只要在护送小皇帝回楚宫的路上动点手脚,就能悄然杀了他,以绝後患。
楚怀瑜不欲同他多言,只问了一些关於尤老将军的话,尤温纶都一一答过,後道:「家父得到传信,特命臣在此日夜等候陛下,臣定会护送陛下安然回宫,今日天色已晚,不如陛下在此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启程?」
楚怀瑜看了一眼身旁人,袁沃瑾只点了一下头,楚怀瑜便应下了。
尤温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恨得咬牙切齿。
夜幕时,断情扮做随行士兵又传来消息:「老夫人催得紧,说是将军若执意留在楚国,她将亲自来寻您。」
言罢,又劝说道:「楚国皇帝已安然抵达楚国,您这麽一直跟着也不合适,不如就此分道扬镳,且不说男子之间……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您还是敌国臣子呢……」
见到自家将军不悦的面色,他闭了嘴,索性不再说了。
袁沃瑾随手烧掉他传来的书信:「前路有太多未知,此事你且拖延着,我要亲自送他去尤老将军手中。」
楚国武将,能够护得住小皇帝的,他只相信尤暨。
次日启程途中,尤温纶的随行下属将自己所见一一同他禀报,末了还补充道:「他四处查看部署,凡是小皇帝的事必亲历亲为,也不知陛下受了什麽蛊惑,对他言听计从,他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尤温纶哼了一声,踢了一下马腹加快了速度。
入了边关後,途遇暴民流寇,威风凛凛的少将军应付起来却相当吃力。
流寇一事尚未解决,又传来城外敌军入侵,有士兵劝说,请袁大将军出面,尤温纶碍於面子,杜绝一切劝言,亲自带兵出城迎战。
然刚愎自用使他腹背受敌,其下属不得赶回请求袁沃瑾相助:「还望袁大将军助我家少将军一臂之力。」
晚膳不久,这会儿袁沃瑾正翻看着军营中的登记名册,见到一向随从尤温纶的属下特意来寻他解决此事,反问他:「此事为何不同你们陛下禀报,我若不来,他寻谁去?」
下属急得无法:「我家将军一时意气用事,只想同那敌人一争高下,在陛下面前竖个好形象,可少将军他缺乏实战经验,占了下风,我这才来请求大将军相助,还望大将军不计前嫌,往後将军在我楚国之事,有我家将军在,一切都好说话。」
袁沃瑾看向他:「你这是在诱逼我?」
那下属忙低下头道:「在下岂敢。」
袁沃瑾合上名册:「他在何处?」
下属:「就在城外。」
袁沃瑾起身:「外头候着。」
待人走後他才走近里屋,奔波数日,小皇帝这几日累着了,早早就歇下了,也不知是谁给他的安全感,沾着枕头就睡。
袁沃瑾轻抚着他的脸,在他额头印下一吻,才依依不舍地起身走出里屋,随後唤来近身侍卫交代道:「我去去就回,你去里间,切勿照顾好你们陛下,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向我禀报。」
除去这些侍卫,还有木效,他尚且能安心。
交代完後他就出门同那下属一同去寻尤温纶。
子时後,士兵轮换值守之时,木效忽然闻到一阵烟味,他急忙捂住口鼻想去提醒其他人,却发现换值的士兵都昏睡在门前,不省人事。
他急急推开房门走至内里榻前:「陛下!醒醒!」
楚怀瑜被他叫醒,还有些昏沉,木效忙道:「外面的值守士兵都中了迷烟,恐有奸人所为,微臣这就带陛下离开此处。」
他拉着楚怀瑜起身,匆匆为他穿上外衣,可走到门前却发现门被从外面反锁住了,他想寻其它出口,却发现其它出口也被封堵住,而後屋外传来一阵烟味,外头逐渐起了火光。
楚怀瑜不由得问道:「袁琼呢?」
木效回道:「晚间有一中将来寻他去解救尤少将,偏偏今夜出了此事,只怕是早就有人谋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