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城府那样深,和单芳丽连同整个单家的角力长达二十年之久,他怎么可能允许另一个人来破坏他苦心经营的一切?
游静云爱他,他也怜悯。
但怜悯和歉疚都不是他的标的,金钱和地位,权利与顶峰才是。
单芳丽恨他在外风流,游静云识趣点,一直安分待在湖溪镇那种地方也就算了,偏偏她不知死活跑到B市,害她颜面扫地,这叫她怎么能忍?
陈朝清深知单芳丽的个性,他早知她会动手,只要她动了手,横亘在他面前的阻碍也就……一扫而空了。
南蓁抱紧双臂,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阴风吹得她身上一阵阵发紧,头皮发麻,麻到每一根发丝。
她不明白,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可怕的男人,究竟、究竟值得游静云赌上性命和陈厌去爱吗?
陈朝清当初为她的死悲愤上头,中风偏瘫,以至于现在都卧床不起。现在想来,这悲怆里有几分是真的爱她,还是因为愧疚?
亲手杀了最爱自己的人,他也会愧疚吗?
南蓁不得而知。
她只担心陈厌,他在难过吧。
为了这个傻女人,他的妈妈。
即使过去那些年里,游静云并未肩负起一个母亲的责任,但陈厌第一次感受到温暖,却是在她身上。
南蓁还记得南振国的葬礼结束后,游静云带着陈厌踏上回湖溪镇的车。
他们背对着她,站在路边,远处低垂的夜幕在群山连绵的剪影上压出褶皱。星星不多,月却温柔。
或许是葬礼伤神,或许是为南蓁丧父而动容,游静云疲惫地牵起了陈厌。
女人温厚柔软的手,握着他稚嫩纤细的指头。
‘阿厌,我们回家吧。’
她从来没有承认过湖溪镇上有她的家,在她眼里,那只是一套老得快要腐化的房子。
那是第一次。
她说,我们回家。
陈厌恨过她。
恨陈朝清,恨单芳丽。
恨所有人。
可是恨是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只靠恨是没有办法让那些人知道他的心情的。
只靠恨,他得不到平静。
南蓁眼睁睁看着他眼里的漆黑翻涌成浪,遮天蔽日,戾气横生,连他自己都快被吞没。
她突然害怕,心惊肉跳的感觉让她手足无措。
“陈厌,你看着我。”她握住他的手,忧心忡忡。
陈厌听不见她的声音,巨大的愤怒和窒息就堵在喉头,再多一秒,就要没顶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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