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舶:。。。原来他知道。
他当然知道,从记事以来裴淮年跟在亲长身边,接触对威廉家族庞大财富觊觎的,胆怯的。
他们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绚烂的,可怖的,讨好的,真诚的。而作为家族继承人之一的裴淮年所需要训练的就是辨认人心。
陶家舶这种单纯的20岁少年,在裴淮年眼里可以说是透明的。他爱的少年人,和三年前一样,热烈而不烫人,温暖的像一颗近在咫尺的小太阳。
裴淮年是一个贪婪的人,他不要近在咫尺,他要将这抹温暖。
独占。
「我不是。。。不是要离开。。。。你」。
陶家舶想这麽说,试探性的看了看裴淮年。
一脸冷静到有些威严的派屈克先生,变成了第一次在楼梯前见到的那位高高在上的大财阀贵族的後代。
不离开的话,能改变这一切吗?
陶家舶吞咽了一下,说:「如果你不再关着我的话。。。我不会离开你」。
「Tao」,裴淮年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他为今晚的晚餐重新换了衣服,掌心有着柑橘的味道,身上仍然是熟悉好闻的紫罗兰香。
陶家舶闭着眼睛将这能令他安心的气味尽数收下。裴淮年低头,蓝眼睛注视着他,用手心抚上陶家舶的侧脸。
这无疑是一个从各种角度看都相当亲昵的动作,陶家舶对情感和欲望的掌控,对这具身体的开发都来来自裴淮年。
他的身体早已顺服与这位有着俊朗外貌,绅士举止和怪异性格的异国爱人。他闭了闭眼睛,仰脸看裴淮年,镇定的问:「你会答应我吗?」
裴淮年微微颔首,用好听的,磁性的英音说:「当然,我会满足你的一切请求」。
如果陶家舶没有沉迷派屈克先生的个人魅力,他会注意到对方用的是请求两个字。
既然是请求,就要拿出求人者的姿态。
————
纹身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公元前3000年左右。在古代,纹身被视为一种神秘的宗教仪式和身份象徵。
人们用这种刺破皮肤,在伤口溶入颜色的方式烙印一种归属,一份印记。
纹身师是一个红头发的义大利人,穿着黑色背心,低头的时候後颈有一大块复杂的刺青。
陶家舶拿着他的作品集,扫了一眼他纹过的明星名单,仍然没有搞清楚和自己有什麽关系。
现在是晚上11点,裴淮年仅用了一个小时就将今晚本应该出现在纽约参加某时尚活动的顶级纹身师叫到了自己的庄园。
他从墙角的阴影里走出来,对坐着的陶家舶解释说:「这位爱乐维先生会为你服务」,随後拉着陶家舶的手掌,安抚的说:「第一次会有些疼,我会在这里陪你」。
陶家舶眼神呆滞还没有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明白过来,他低头看看临时改造的纹身床和那位穿着前卫,胸口手臂全部是各种刺激性图案的纹身师和三位助手。
迟缓的问裴淮年:「他们要给我纹身?」
「是的」,裴淮年爱怜的摸了摸陶家舶的下颌,不顾外人和管家先生在场起头亲吻他的嘴角。他眼里仿佛是激将抵达雪山之巅,闪烁着兴奋的眸光,仔细看还能品出一丝满足感。
「要喝水吗?你需要一点准备工作,很遗憾纹身前不能喝酒」。
这他妈是喝不喝酒的事情吗?
陶家舶愤怒的一把甩开下巴的手,大声说:「我不纹身,你凭什麽替我做决定?」
陶家舶愤怒的原因,不只是对方甚至不过问自己的意愿,不告知纹的图案就直接把纹身师带到家里来。
房间里站了很多人,中央恒温的房间里陶家舶甚至感觉到有点寒意。
令他恐惧的是,在他认真对裴淮年提出公平和自由之後,得到对方肆无忌惮,变本加厉的逼迫。
原来自由是假的,满足他的一切条件也是假的。
也许尊敬的威廉先生会偶尔大方的抬一抬手,赐予陶家舶些许自由,但一切自由都标注了价格。
一个纹身,是用裴淮年的方法刻下自己的痕迹,将陶家舶这个人完全印上他的名字。
这种耻辱,陶家舶20年在中国没遇到过,更不可能在一万米之外的英国妥协。
「我不同意!裴淮年你别逼我。我不要纹什麽恶心的图案,我不是你庄园里的奴隶!」
纹身师准备好器具,平板上是一被放大的,一笔一划勾勒的栩栩如生的,棕熊徽章。一个长宽不超过15cm的纹身图案,纹身师和助手签署了总计8份保密合同,全部以威廉家族的名义,关於这个图案的全部数据和样式都被严格监管着。
大费周章,衔接丝滑,不像是今晚临时起意。
陶家舶眼里雪一样的沉寂,苹果木的火焰味道,古老的天花板将陶家舶的无感困住。他无法呼吸,瞪着裴淮年的眼尾逐渐染红。
似洁白雪花中沁上的一滴鲜血。
他转身面对裴淮年,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愿意,你听清楚裴淮年,我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