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绪初突然的晕倒让人始料未及,失态朝着失控的边缘发展。
穆天诚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
他是不小心打到了孟绪初,但……但不应该是这样啊……
空气在极度的混乱中安静了一瞬,继而化为更加猛烈的躁动,所有人都往都这边涌,试图看清孟绪初的状态。
就连穆海德都站了起来,目光沉沉的望过来,带着些许惊愕。
穆蓉离得最近,清楚地看见孟绪初因为剧烈咳嗽涨红的脸颊一点点白下来,冷汗从鬓发里渗出,捂着嘴的指缝开始溢出血线,并且越来越多。
最後孟绪初脸色几乎白到发青,弓着身子颤抖,仿佛在忍耐某种巨大的痛苦。
这样的惨烈的变化几乎发生在一瞬间,下一秒孟绪初的身影就被挡住,江骞托着他的後脑把他按进自己怀里,替他护住他从来不愿意被人看见的样子。
穆蓉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
她这才发现孟绪初竟然真的这麽瘦,薄薄的一片被江骞抱着,几乎完全嵌进对方高大的身形里,只看得到碎发遮挡後的一点侧脸。
他原来身体竟然真的不好吗……
穆蓉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周围吵吵嚷嚷,其他人争先恐後想确认孟绪初的情况,却被江骞挡了个严实。
看到江骞环住孟绪初的手,穆世鸿忍不住怒道:「你在干什麽?!还不快松开!他是你可以抱的吗!」
於柳也讥讽着:「是啊,当着咱们的面都这样,私底下还不知道——」
「闭嘴。」
江骞冷冷打断。
「退後。」
他声音不大,因为怕吓到孟绪初,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碴子,从空气里辐射而来,当即把众人钉在原地。
於柳甚至条件反射地退後一步,反应过来後登时气急败坏:「你算什麽东西!也敢命令——」
「我让你闭嘴。」
於柳又是一哽。
却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被一个保镖威慑住,只觉得被对方几句话刺得手脚发凉。
这玩意儿到底什麽来头?
穆蓉率先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回过神来,朝於柳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你就少说两句!」
於是众人眼睁睁看着江骞将孟绪初打横抱起,一步一步往外走。
胃出血不能经受颠簸,体位变化也需要格外小心,是以江骞抱起孟绪初时格外轻柔,让他安心躺在自己臂弯里,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
没有惊慌失措的神态,也不似仓皇的逃离,只是像带着孟绪初离开一个狗都嫌弃的地方,自然又坦荡。
这样的速度哪怕穆海德杵着拐杖蹦躂两下都能赶上,但全场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
他们像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圈禁在原地,除了瞬间的恍惚和心惊肉跳外,感受不到其他,回过神後冷汗浸透後背,凉飕飕的。
一直到江骞的背影在门口消失了很久,室内才又被点燃了火星子,响起马後炮般的谩骂和茶碗噼里啪啦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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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离别院不远,江骞把孟绪初抱上车後,一直等在别墅的医生也风风火火地赶来。
车门砰地一关,朝中心医院扬长而去。
孟绪初的状态明显很不好,面色苍白,呼吸急促,手足冰凉,出冷汗,还有一定程度的意识不清,都是严重出血的表现。
医生约莫五十岁上下,体态偏胖,一路跑过来气喘吁吁的,但还是一刻不停地吩咐让孟绪初保持平躺,江骞从後抱着他,再将他脸偏转一定角度,以免血液倒流进食管口腔,引起呛咳。
孟绪初胸前的扣子被解开了,露出还带着淤痕的上腹,医生拿着听诊器的手一顿,诧异地问江骞:「他自己按的?」
江骞沉着脸没有回答,无疑是默认了。
医生当即唉哟连天:「怎麽能让他这麽按啊,会出事儿的啊!唉哟唉哟瘦成这样哪来的这麽大力气。」
「没看住。」江骞轻声说:「以後不会了。」
他脸上没什麽表情,但略低着头,医生多少能察觉出其中的自责,叹了口气不再多说,拿着听诊器朝孟绪初伸出手,却被江骞瞪了一眼。
混血儿的眼睛,眼窝深,眼睛大,灰蓝灰蓝沉甸甸的,相当有震慑作用,医生一哆嗦,「又怎麽了祖宗?」
江骞盯着听诊器:「捂一下,太冰了。」
「…………什麽时候了还。」医生无奈抱怨,但到底还是在手心里捂了一会儿,贴上孟绪初的皮肤。
从胸口一路往下到上腹,医生听得仔细,越听脸色越凝重。
不一会儿他收了听诊器,给孟绪初测上血压心率,嘟囔道:「脉快无力,血压一直掉,血出得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