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怪我……」江骞喃喃道,立刻按铃叫医生,自己又凑到孟绪初身边观察他的状态。
孟绪初看起来不是很好,可能是疼的,脸色惨白,不断出着冷汗,胸前轻轻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却好像还是扯得生疼,不住地皱眉。
他颈侧皮肤在轻微地颤动,白得透明,又薄得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有瞬间江骞荒唐地觉得,这麽薄的皮肤,竟然不会被那根又长又粗的管子戳破吗?
念头一经冒出,又被自己迅速打上愚蠢的标签。
但潜意识不经理智的思考,只会被所见所感实实在在地影响。
江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已经把那种念头当真了,觉得孟绪初的皮肤很轻易就会破掉,很想帮他捂一捂或者揉一揉,手伸出去时却又猛地顿住。
他看见自己手很脏,浑身都残留着昨天的血污。
明明穆蓉已经提醒过他了,但他一看到孟绪初就全都抛到了脑後。
江骞突然陷入两难的境地。
孟绪初看起来很难受,但他没办法抱他,更不敢碰他,怕弄脏他的脸颊,也怕他看到自己脸上的血会害怕。
一双手就这麽悬在半空,指尖仓促地颤抖了一下,然後又握成拳头,极度克制地收了下去。
「等我,」他在孟绪初耳边急切道:「等我一下宝贝。」
说完径直去了洗手间。
他用最快的速度清理乾净手上的污渍,又用清水狠狠搓了几下脸,将早已乾涸的血迹一点点清除。
出来时医生护士已经围在床边,江骞快速上前,看到孟绪初痛苦地皱着眉,而医生正在给他拔管!
一位护士手按在孟绪初肩上,温柔地安抚:「没事,放轻松一点,很快就好了,放松……」
但孟绪初非常疼,全身都不停地颤抖,似乎他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医生使了几次,竟然没拔出来,头上出了些汗。
江骞站在边上既想上前,又不敢贸贸然行动,生怕打扰到医生弄得孟绪初更难受。
医生擦了把汗,抬头看见江骞,立刻招了招手:「快快快,帮我把他按住,哄一下。」
护士给江骞让出位置,江骞定了定神上前,按照医生的指示轻轻按住孟绪初的肩膀,才发现他浑身都绷得很近。
他心里一惊:「这麽疼吗?」
「拔出来就好了。」医生说:「他指标到了,能自主呼吸,现在还肺炎不能一直留着这个了,快把他按住,疼一下就过去了!」
如果说孟绪初刚醒过来是浑浑噩噩,拔管是痛不欲生,那医生的话足以把他再气厥过去。
什麽叫疼一下就过去了?!
孟绪初觉得照这疼发是过不去了。
他气得喘了两下,吓得江骞连忙给他顺胸口,低声哄着:「乖,乖,我们听医生的,你还在发烧。」
孟绪初沉沉闭上眼,疼得眼尾通红,睫毛湿漉漉颤着。
江骞压住他的肩膀,心疼地摸着他的头发:「很快就好了,放松啊宝贝……」
医生又拿起管子。
「唔!」
孟绪初痛苦地皱起眉,脖颈难耐地微扬,绷紧成细弦般的弧度,冷汗蹭蹭往外冒,喉间拖拽的异物感让他几欲作呕。
江骞抱着他,拨了拨他汗湿的额发,就看到他鼻尖也红了,眼尾扑簌簌掉下几滴泪珠,每一滴都砸在他手上。
第47章
拔完管後,通常两到三天可以开始进食,但孟绪初的恢复时间还要长些。
他喉咙被剧烈的咳嗽弄伤了,管子拔出来的瞬间还带出一点血丝,趴在床边不停地乾呕,医生怕他把嗓子吐得更坏,不得已给他打了次止吐针。
「至少四天。」医生竖起四根手指:「第四天在我监督下喝水给我看,不吐不呛才能碰流食,这期间什麽都不能吃知道吗?」
孟绪初斜倚在江骞身上,虚弱地闭着眼,仿佛与世隔绝的脆弱人偶,没有半点要做出反应的意思。
医生又把目光投向江骞,眼里带着警告。
江骞:「……他说他知道了。」
「……行吧。」医生还想说什麽,但看孟绪初现在这模样实在糟糕,心下也流露出些许不忍,叹了口气,对江骞说:「先给他收拾一下吧,我待会儿再进来。」
江骞点头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