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献玉确实有个未婚夫婿。
这亲事是在她年纪尚幼时订下的,但她从小到大都随母亲生活在乡野,前不久才被父亲接回周家大宅生活,对这桩婚约并不了解,只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婿是同为云州世家出身的陈家公子。可这陈家早些年出了个远近闻名的大才女,嫁进安国公府做了当家主母,陈家也因此举家搬入京中,许多年都未曾回过云州了。
而周献玉之所以能知晓武安侯府的一些故事,也正是因为那个嫁入安国公府的陈家女生下了一个儿子名唤蒋明懿,此子长大后娶了武安侯府的三小姐为妻。就这么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周家、陈家、赵家也算是互有姻亲关系了,才让周家的人谈起陈家时必会带上安国公府和武安侯府。
可这些弯弯绕绕的亲戚关系于周献玉而言都太过陌生,她自乡野长大不懂规矩,回了周家之后又行事乖张,不服管教,前脚刚去府衙谋差事,后脚父亲就将她逐出家门了。
既出了周家门,那便不再是周家人,什么婚约也与她无关,周献玉早将什么未婚夫婿忘在了脑后,做梦都没想过对方会在这样的情形下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面对陈宴的主动问候,她颇为警惕,说自己从未见过他,怎么能认得出来。
可陈宴却像是颇感失望似的,“三姑娘,你幼时曾随母亲回过周家给老夫人拜寿,那时我也随我母亲前来赴宴,我们二人还曾在席上分过瓜果呢,你都忘了?”
他将当时的情景讲得绘声绘色,说到最后忽然挑了下眉,“或者说,你其实没忘了这些事,只是不记得我的模样了,想试探一下我到底是不是陈宴。”
这话说得周献玉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确实,她将长辈们随口提起的姻亲关系都记得这么牢,怎么会真的将自己幼时便见过未婚夫婿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可这些年陈宴这个人再未在云州城出现过,她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想起他了,又怎么能确信面前这人就是真的陈宴。
而眼下陈宴戳破了她的心思,却对此不以为然,“三姑娘有顾虑也是正常,但我本就不是为了你我之事回到云州,甚至都未曾料到会在此地遇见你,拿你未婚夫婿的身份骗你又有何用呢?”
这话说得倒也不错,周献玉看着眼前这番场景,心道就连她自己都没想过自己前来寻人时会撞见这些意外之事。
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神情,但陈宴实在敏锐,早已留意到她在发现赵安白身份时的诧异,见她不说话,便也不再提起自己的事,反而笃定道,“看来三姑娘也知道武安侯府的事。”
“武安侯谋逆案早已昭告天下,谁人不知。”周献玉并不否认。
“那三姑娘也该知道谋逆罪是个什么下场。此罪可夷三族,赵家满门已经入狱待斩,你面前这叔侄二人身为武安侯亲子亲孙,就算上了刑场都是要被推到最前面的。”陈宴说话时竟还笑着瞥了名扬一眼。
赵安白飞快捂住了侄子的耳朵。
就连周献玉都微蹙了下眉,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陈宴为何说这些话,他哪是要吓唬小孩,而是要告诫她眼下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