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似乎已经近在咫尺。
但周献玉的脸色反而越加凝重,她自以为对林清平已经有所了解,但如今看来,此人身上的谜团远比她所认为的要多。
还有什么是比杀人放火更怕被人知道的秘密?
她初回云州,又受十里乐坊商铺敌视,对此地本就不算了解,原先还指望着从霍如娘的嘴里问出些什么,现在也算是全无线索了。
“你说十里乐坊大半的商铺都是林清平做主,但这条长街和街上的铺子也不是在他来了云州之后才建成的,一定也有许多十里乐坊的旧人不堪受他压迫,甚至亲眼见过他如何起家。”赵安白想了个主意出来,“不如假借巡查之名,挨个盘查一遍,看看有没有线索。”
此法虽繁杂劳累,却也是如今唯一能做的了,周献玉也觉得可行。
但陈宴早就不耐烦与他们在这儿商量着怎么对付一个小小商人,见他们两人又要商量怎么去见那林清平,他再次提出了昨夜的提议,“说来说去,这地方官商勾结,罪行累累,连知州都对付不了那个林清平,那你再查下去还有何意义,就算知道他的秘密又如何?单单贿赂官员,以赃易物这一条罪名就够他死个来回了,你们要是没本事杀他,我有。”
说着,眼见周献玉又要开口,他先一步拿话堵了回去,“少与我提什么证据了,陛下有令,三品以下官员许我先斩后奏,何况他一介小小商贾。”
这话听得人心惊肉跳,周献玉虽然知道嘲风阁的存在,却不知这地方竟然有如此大的权力。她忍不住看了赵安白一眼,希望对方说出个真假来。
可赵安白却蹙了下眉,“据我所知,嘲风阁有此特权的只有阁主一人。”
闻言,陈宴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没有反驳。
赵安白的脸色倏地变了。
周献玉一直盯着他们二人,此刻看了他们的神情也明白过来,原来陈宴就是嘲风阁的阁主。
许是她脸上的诧异太过明显,陈宴没去理会赵安白,反而冲着她笑道,“三姑娘何至于惊讶至此啊?是因为我陈家门第不够显赫,还是区区武安侯府的二儿子不配我亲自抓捕?”
两者兼有之。
周献玉确实对此有些不解。
想当年明德帝刘武忌惮弟弟淮南王刘睿的势力,密谋除之后快。刘睿察觉此事后先发制人,假借祝寿之名发动宫变,篡夺帝位,自此改元盛和。
但谋权夺位终究不是正道,一些明德旧臣们只是假意顺从新帝,实则暗地行谋逆之事,新帝对此有所察觉,特设嘲风阁清除明德旧党,嘲风本是一种民间所信奉能辟邪镇宅的瑞兽,刘睿取此名正是为了让嘲风阁起到威慑异党、清除灾祸的作用,而其中成员皆是当年跟随新帝发动宫变的高门贵族子弟,不仅有谋略胆识,在宫变中也拿身家性命证明了自己对新帝的忠诚。
刘睿登基后,嘲风阁便成了他打击异己的最大利器,说是行使监察之权铲奸除恶,其实除的都是那些蠢蠢欲动的明德旧党。前不久便不负众望揪出了武安侯一家,以谋反罪名论处,以儆效尤。
但武安侯也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江南这边的寻常百姓更是听都没听过这样一个侯爷。消息传过来的时候,甚至还要特意解释一句,“武安侯你都不知道?那可是陇国公杨渊的学生。”
一提起陇国公杨渊,那可是天下人人皆知的人物,当年外敌来犯,太宗皇帝御驾亲征却遭伏击,多亏杨渊三次率兵救主于危难之中,保住了这大昭江山。后来刘武、刘睿之兄孝仁太子被废,又是杨渊全力支持刘武接任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