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白从未见过如此恬不知耻之人。
不等周献玉反应过来痛骂对方几句，他就已经忍不住先开了口，“陈宴你不觉得自己下作吗？”
陈宴被他这话说笑了，“男婚女嫁天经地义，我与三姑娘早有婚约，哪怕这些年三姑娘不知所踪，生死未卜，我陈宴也未动过解除婚约的念头，硬生生等到了这个年纪。而如今形势诡谲，前路如何谁也无法预料，我许下承诺也怕空口无凭，因此才愿意以一纸婚书证明心迹。何人又能说我下作？”
这番言论情真意切，哪怕周献玉心里也清楚这不过是对方巧舌如簧的计谋罢了，却还是没办法张口指责对方居心叵测。
毕竟有一件事对方说得并没有错，那就是两人的婚约还在，无论他是不是为了这桩婚约才一直苦苦等着，他陈宴年逾二十仍未娶亲确实是个事实。
世家大族又有谁会像他一样到了这个年纪也未娶妻生子……
“周姑娘，莫要被此言所扰。”赵安白忽然开了口，“你与我都比他年长两岁，至今也未成婚，难不成都是为了婚约苦等？不过是各人选择不同，也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何须扯上他人……”
“赵安白！”陈宴厉声打断了他。
待到赵安白云淡风轻地扭头看过来，陈宴盯着那张没有半点波澜的面孔须臾，这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珠子一转，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微妙起来，目光总在对方身上刻意地扫了个来回，一副恍然模样，“你见不得我与三姑娘成就好事，难不成是因为你自己没这个机会？”
说着话，他又转向周献玉，“三姑娘你有所不知，这赵二公子在京中名声颇盛，处处留情，新安公主为了嫁他，连已经定好的婚约都给毁了。可怜那威远将军之子，为我朝镇守边关多年落下了残疾不说，从代州远赴京中成婚还被公主退了亲，若我是他，定要找上武安侯府，叫赵二公子给个说法才是。”
他居心险恶，但说的话确实是真话，赵安白听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偏偏没有什么可反驳的。
最后还是周献玉打断了两人这毫无意义的对峙，“你们都别说了，那胎记的模样我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任何人。”
说着，她先看向陈宴，“陈大人，婚约之事是陈周两家所订，但我如今被逐出家门，已经算不得周家人了，那婚约想必也算不得数，它误你多年，还是趁这个机会尽快解除才是。”
接着，又看向赵安白，“赵公子也请放心，无论有没有那婚约，于我而言，陈大人与你都毫无分别，只要眼下这桩案子查清了，到时候我自会将那胎记的模样同时告知你们二人，你们各凭本事去寻人。”
说来说去，她就是死咬着这个秘密不松口。
赵安白很想提醒她，一时拖着不说或许能当个保命符，但拖到双方都没了这个耐心，那这个秘密可就是催命符了。
但周献玉就像是看穿了他心底在想些什么似的，不等他开口已经笑道，“云洲和十里乐坊才多大，那林清平的权势放在京中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二位都是见过大世面经历过大案子的人物，只要你们愿意配合，我相信这案子很快就会了结。”
若论巧舌如簧，她周献玉也不遑多让。
该强硬的时候没有一丝松动，该退上一步的时候也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