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想着缓解这日的僵持,到了去清河馆的日子,陈宴与赵安白都提出要陪她一同前往。
可周献玉却觉得不妥,“扮作仆从蒙混进去,这种事一人足矣,三人同去,谁若是举止怪异,只会弄巧成拙。”
“但你一个人过去,若是遇上什么意外,谁能救你?”赵安白反驳道,“你不能只身冒险。”
这话说得其实也有道理,但周献玉抬眼看看他,又扭头看了看陈宴,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可又好像把所有的不信任都说出来了。
陈宴气得咬了咬牙,干脆从窗棱上跃了下来,走到她面前一拍桌子,豁出去道,“行,你想独自去便独自去,若是出事了,大不了我亮明身份救你。”
大昭州一级的最高官员也不过是五品知州罢了,再往上便是路级的转运使、安抚使,其官阶最高也高不过正三品,除非林清平能攀上更大的京官,否则以陈宴的权势,一旦亮明身份,将掌控这个地界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但皇帝给了他如此大的权势,显然是让他在局势最危急时扭转乾坤用的,若是稍有差池,他自己也难逃一死。而他如今做的也是不宜张扬的秘密之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的,眼下能说出这番话来,无论真假都着实不易。
从前周献玉让他帮忙杀人不过是故意拿话招惹他,此刻听他真心这样说,也不免有些惊讶,正想着说一声不必如此,可还未开口,便听赵安白先说道,“我觉得未尝不可。”
他若有所思地回想了一下清河馆的构造,然后给陈宴安排了一个潜入的好位置,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定能立刻出现救人。
那位置确实不错,陈宴扭头看了看对面的清河馆,反复思量半天也没能挑出什么错来,最后只能扭回头来问他,“那你呢?”
赵安白理所当然地说自己要和周献玉一起去。
说罢,他不等他们反驳,便摆出了一个让人无法抗拒的理由,“此事的关键还要看卫稹肯不肯帮忙帮到底,我在场的话,他多少要卖我一些面子。”
那涠州知州毕竟是他请来帮忙的,于情于理,他在此事上确实能拍板做主。
这事就这么定了。
到了初七那日,卫稹如约到了云州城,周献玉和赵安白也装扮成卫家侍从的模样登了门。
论起易容术,周献玉确实不如赵安白,但她天生聪慧,都不用赵安白多吩咐她什么,就通过模仿真正的卫家侍从学会了男子的举止习惯。顶着一张陌生的男子面容望过来的时候,那眼神里已经找不出半分女子的模样。
赵安白一晃眼间看得有些恍惚,若是对方没对着他偷偷眨了眨眼,他几乎已经以为自己面对的真的是个陌生男人。
而很快,他们一行人便到了清河馆附近。
卫稹将自己想来十里乐坊的消息放出去之后,做东招待他的人是江南路的提举常平使范鸣崆,卫稹也很给对方面子,直接坐了对方派来的车马过来,但他毕竟是改制之后新上任的涠州知州,哪怕对方与自己的官阶不分高下,也无需摆出什么谦逊姿态,周献玉和赵安白假充对方侍从一起过来时,便可以像自己的主人那般泰然自若,毫无谨小慎微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