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要进入汧阳县地界的时候,他们一行人遇到了匪贼劫道。
是不是真匪贼暂且不说,但这些人显然是精心策划有备而来,各个以黑布遮面,手持尖刀利刃,每一招都直逼要害,攻势凌厉。
万幸的是,卫稹带的侍从武艺都不低,不至于在顷刻间露出颓势,只是面对如此凶悍的敌人,终究是寡不敌众,周献玉刚刚勉强架住一个匪贼砍下来的刀,余光就瞥见马车在乱刀之下被砍得千疮百孔,躲在其中的卫稹也暴露在敌人的刀尖下。她想也不想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上去,手上的短剑挡不住敌人的利刃,便以身体护住了这个倾力帮助他们的卫大人。
只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近在咫尺的匪贼却倏然倒地,脖颈处扎着一把飞刀贯穿咽喉,叫人瞬间没了气息。周献玉转头望去,只见赵安白掷出暗器的手还未放下,脸上的神情比他自己生死攸关时还要紧张。
形势危急,周献玉无暇与他对视,迅速起身再次迎敌,只是喊了声,“你来。”
赵安白心领神会,在她起身的瞬间,手中利刃翻飞,眨眼间已经解决了身前两个匪贼,几步就来到卫稹身前。
她的武功不足以保护卫稹周全,但是他可以。
只是打着打着,周献玉也敏锐地留意到,眼前这些训练有素的匪徒,行动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他们似乎并非有意针对那位高权重的卫大人,更多是虚晃一下,而那些凌厉的杀招都冲着他们三人,尤其是她而来。
念头还未转完,剩余的几个匪徒竟调转刀尖,齐齐向她攻来,刹那间,刀光剑影从四面八方汹涌袭来,她身在其中防得住这边,顾不上那边,眼看着刀光寒凉就要落在身上,身前却突然多了一股力量,只见陈宴不知何时从另一侧冲了出来,在顷刻间化解了敌人的招式,但仓促间却来不及防备最后一把刀,只能像刚刚周献玉护住卫稹那样以自己的身子护住了周献玉。
他的肩头被利刃划破的同时,周献玉刚奋力踢飞了另一人手中的长刀,她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手上的动作却未停,立刻便要将短剑捅向那个匪贼,可陈宴比她更快,忍着皮肉撕裂的剧痛,反手就抹了那人的脖子。
而另一边,卫稹的侍从们也几乎歼灭了所有匪徒。他们原本想留个活口,可那些人眼看着形势不对,竟愈发疯狂,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你死我活之下,谁也收不住手。
“都是些亡命徒,拿钱办事,就算留个活口去审,也审不出主谋。”赵安白面色凝重地蹲在一具死尸前,扯下蒙面布,一眼就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墨色印记,这是大昭重刑犯人才会刻下的痕迹。
周献玉却无心理会那么多,她专注地扶着陈宴,甚至想要扯开他的衣服看看伤得如何,却被陈宴一把推开,如临大敌般打量她一眼,像是在说她怎么不知避讳。
这种危急关头他倒也像赵安白那样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但周献玉也不勉强他,退后两步摊了下手,任由卫稹叫侍从们去为陈宴疗伤。
万幸的是这伤看着严重却没伤到要害,简单包扎之后,卫稹提议尽快赶到汧阳县,找个好大夫再仔细治伤。但周献玉三人对视一眼,却都觉得计划该变一变了。
卫稹是赵安白请来的,这事也由他去说。他们原本是要借着卫稹的势,在汧阳县才好查案办事,但如今一看,有人分明是不想让他们这样做。未进汧阳县之前,就有这亡命徒来刺杀,进了汧阳县呢?还有多少后招?对方行事猖狂不择手段,卫稹或许不在乎,但他们没必要让卫大人因此涉险。
既然敌人硬逼着他们分道,他们就遂了对方的意。不然他们于卫大人而言是个累赘,卫大人于他们而言也是个累赘。
卫稹聪明过人,无需他们多言已经想通了这个道理,便也不再坚持,他原本就没打算在汧阳县落脚,只是为了帮他们一把才走了这条路,如今不作停留,直接快马加鞭前往涠州。
留给周献玉等人的只有两匹快马。
陈宴身上有伤,哪怕他嘴硬说自己没事,但脸色已经逐渐苍白,周献玉不肯让他独自骑马,便指了指自己和赵安白,让他在其中选一个陪他。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难题。
陈宴的眉头皱得老高,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瞄了一眼,最后咬着牙指了指赵安白。
无他,他总不能让个大姑娘扶着自己骑马吧。
正好,赵安白也不愿意将他丢给周献玉,嘴上说着“你的伤还没治,莫要乱动”,上马之后一把便将人牢牢禁锢在身前,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便已经策马赶路。
此处距离汧阳县也只剩下十几里地,三人两马,总算在落日前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