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凭他对她的了解,她多半不会这么老老实实地睡下,可是这一次她既没有给他任何暗示,也没有递来哪怕一个眼神,难道他还能像之前那样深更半夜偷偷去爬她的窗户?那可真是彻头彻尾的不请自来了。
思前想后,他暗暗咬了下唇,还是决定不去了。就算真有什么事情要说,也总不至于急于这一晚上,明早再寻个机会说不是更好。
想罢,他也扭头进了房间。
只是说是安心睡觉,又哪有那么容易。
和衣躺下足有一炷香之后,赵安白虽然紧闭双眼,脑子却清醒得很,一会儿想想眼前这桩案子,一会儿又在想孝仁太子之子的下落,诸多麻烦事在脑中交替出现,搅得人心神难安。
但就在他想着静下心快点睡觉的时候,一阵细微却又格外突兀的响动,在静谧的屋内骤然响起。赵安白紧闭的双眼倏地睁开,他背对着床外,即便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一个气息正在逐渐朝自己逼近,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波澜,仿若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但在那人将要伸出手的瞬间,他也猛地向后一脚踢开了身上的被子,然后趁着被子扬起、遮挡住两人视线的刹那,纵身跃起,一掌向对方推去。
而对方像是料到他有此招,隔着那一层罗被也同时出招,两人隔空对了一掌,瞬间便察觉到彼此都没有使出全力,但赵安白到底是快了一步,在被子落下的瞬间,出招的那只手飞快缠上对方手臂,在眨眼间反手将其禁锢在自己身前,动作一气呵成毫无破绽。
这让被揽住的周献玉也怔了怔,然后忍不住笑了笑,抓着他手臂的手也放了下去,像是不打算再挣扎了。
可是她能就这样心安理得地靠在他身上,赵安白却不能一直这样“搂”着她,见她一副泰然自得的模样就是不说话,他也无奈放了手,然后便要去点烛灯。
谁知周献玉立刻扯了他一把,冲着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让别人瞧见。”
这毕竟是在汧阳县的府衙里,此地形势复杂不得不多防备一些。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真的做起来也着实古怪。黑灯瞎火的,赵安白几乎是与周献玉肩挨着肩坐了下来,才能听到彼此刻意压低的声音。
她说她也不是故意吓他一跳的,原本她今夜真的打算就这么睡下了,毕竟这一日经历得实在是太多。但躺下之后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索性就过来找他了,反正偷鸡摸狗的事做多了,半夜偷偷翻窗进他房间也轻车熟路。
听她这么一说,赵安白也是愈加无奈,心道这还真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
可他还是不明白一件事,“那你怎么还留在这府衙里住了,回客栈不是更方便?”
听了这话,周献玉反倒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即便在这昏暗的环境里,也不难看出她眼神里的戏谑。
“等等,你不会……”赵安白忽然就有了一个猜测。
而周献玉所言也正中他的猜测,“回客栈做什么?你我回了客栈,客栈里那位还怎么装自己伤得不轻动弹不得?”
此言一出,赵安白也无言以对。
诚然,他也像周献玉一样,早在那伙劫匪出现后就发现了诸多古怪之处,其中便有陈宴的伤。
那伤是真的伤,可隔了那么远的赵安白都很确信陈宴一定能躲得过去,当时近在咫尺的周献玉又怎么会看不出陈宴是故意挨那一刀的。
而且对方分寸掌握得极好,在一瞬间就给自己身上留了个不大不小的伤,名正言顺留在了客栈不与他们二人一起查案。
可是他们三人如今都在汧阳县,他瞒着他们两个还要去做什么呢?
陈会不会才是那个孩子,毕竟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
我也有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