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笙与玉京箫、玉堂春交好,自然也对苦水巷戏班的事格外留意,不仅是他,其实整个正兴戏班都知道卢老板与那些垂涎玉堂春、玉京萧美色的人不同,是真正懂戏、爱戏之人。而苦水巷戏班大火之后,卢老板出钱出力安葬戏班,又帮汧阳县剿匪,这等侠义之心更是让人钦佩不已。
正因如此,哪怕其后几年卢老板都甚少到汧阳县来,但只要他出现在正兴戏班,戏班上下的人都心怀感激崇敬,更加殷勤侍奉。
只是过往难言,若不是今日他们主动提起了玉堂春他们,江采笙怕是也不会将这段渊源讲出来。
而如今他话音落下,众人俱是惊诧不已。
卢老板心中感怀犹如翻江倒海,一时间百感交集,既有对那段往事的追忆怅惘,也有对这段渊源的震惊佩服,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仿佛被什么哽住了喉咙,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猛地举起酒杯来,郑重地对着江采笙敬了一杯酒,江采笙也忙站起身,躬身举杯。
一杯敬了过往。
下一杯酒,卢老板提出去这汧阳县最好的酒楼去喝,自己今日定要请这些有缘人一起去喝个痛快。
可是听闻此言,江采笙却笑了笑,先谢过卢老板好意,接着便是婉拒,他说妻儿正在等着自己归家,不敢在外耽搁太久。
这话又让其余几人一惊。
卢老板更是关切地问对方何时娶的妻,家中孩子多大了。
江采笙一一答了,说妻子也是这正兴戏班的人,擅南戏也擅长小唱,而且比自己唱得还要好,算是这正兴戏班的顶梁柱,只是最近染了风寒没有登台,自己也是要回家照顾她。而他与妻子年少时相识,十八岁时结为夫妻,最近几年才有了一个女儿,两人爱如珍宝,也攒了些钱打算送她去学堂念书识字,今后无论做什么行当都要更容易一些。
听了这些,卢老板又是一番感叹,也不再留他,几人就此道别。
而江采笙一走,周献玉想着刚刚对方说希望他们去给他妻子捧场的事,心中一动,问卢老板,“苦水巷戏班有没有唱得好的女子?”
卢老板却摇摇头,“苦水巷戏班不同于正兴戏班,一直遵循传统,这些年只有男子登台,戏班里的女子都是家眷。”
说着,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今天不知第几次了。
周献玉与赵安白对视了一眼,后者便适时开了口,问对方今日为何接连叹气。
卢老板神色有些落寞,缓缓说道:“这些年,不提那事倒也罢了,如今再提当年,想起来的都是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