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林清平真的就是玉京箫,且他们之前的推测无误,那他假死脱身之后,苦水巷戏班立刻就遭遇大火全都惨死,而且火灾发生时还有种种蹊跷之处,比如戏班的门反锁,也无人大喊逃命,像极了有人暗中动了手脚,而且是熟悉戏班的人……这很难不让人认为,这就是玉京箫在为玉堂春的死报仇。就拿小景那件事来说,单看他当时敢把刀子往自己脖子上捅的那股狠劲,便不难相信他干得出杀人放火这种事。
虽说市井间流传着玉京箫和玉堂春爱慕同一个姑娘的传闻,而小景明明嫁给了玉京箫最后却为玉堂春殉情,三人之间男女痴缠理不清断不明。但周献玉始终却觉得,玉堂春和玉京箫之间应该没有什么矛盾和不合,相反,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应该很好,甚至好得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毕竟二人自幼一同长大,在双双名冠四方之时,凭什么玉堂春就能避开客人的纠缠,不必委曲求全去弯腰迎合?想来必定是有另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玉京箫也并非天生就甘愿投身这个行当,他肯定也曾挣扎过。谁不是被生活所迫,才走上这条路的呢?戏班子哪有能力护住玉堂春?不过是有另一个人默默担下了一切,才勉强维持住当时的局面。而众人口中的那个玉京箫做出这样委曲求全的事也不出奇。
只是……
想想自己所见的林清平,赵安白有些难以理解,“人怎么会变成自己曾经无法想象的模样?”
可是话出口之后,他也知道此事无解。他们都不是林清平,对方若真是玉京箫,那自小到大经历的一切苦楚已经远非任何人所能想,就算真的改变了什么,又岂是一句“没办法”能解释的。一句迫不得已,说不尽这其中的曲折。
而周献玉没有评判此事的是非对错,只是道,“要是这一切都是真的,林清平到现在都没出手阻拦我们,说不定就是在等我们把所有线索都找出来,然后再确认玉堂春身上的胎记,究竟和孝仁太子之子有没有关系。”
话音刚落,忽听陈宴毫不掩饰地一笑。
周献玉抬眼看过去,却见陈宴脸上满是戏谑之色,饶有兴致地看向她,“有时候你太聪明了,反倒让整件事都变得没意思了。揭露这种真相的时候不应该在千钧一发之际,然后让众人惊掉下巴吗?提前猜个清楚岂不是很无趣。”
他大概在期待什么众人剥丝抽茧后发觉恶人打的竟是这样的主意,然后齐齐大惊失色的场景。
周献玉却不以为然,只说,“或许这些事都不算最让人震惊的事呢?”
紧接着又道,“七年前的案子,到现在已经不剩半点线索了,你我如今所言,也都只是推测。当务之急,还是要找人证和物证。”
他们要做的是将金桐引下山来,可正如陈宴所言,虎头山前一任当家便是被官府用美色设伏引下山,这才落个凄惨下场,那金桐但凡长了脑子,都不会再中相似的计谋。
更何况赵安白已经说了,此人绝不是见色起意之人。可是他们还能用什么事来引他下山呢?
他们想来想去,除非是孝仁太子之子,或许能引起他的注意。但此事又有所顾虑,要是现在就大张旗鼓地引他露面,万一他根本不是陇国公的探子,那岂不是打草惊蛇。
思索片刻,周献玉笑了笑,说不一定非要用这种冒险的方式,还有个更简便的法子。
“马上又要到七月七了,江南这边的乞巧节向来会举办灯会。汧阳县这种地方办得更是盛大,到时候咱们再给灯会添些彩头,那人自然会下山。”周献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