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笑讲的故事半真半假,真的就是与玉京箫等人的情谊,假的是看到了明月之画。明月的画上,玉堂春虽然只露出了大半肩膀,但在世人眼中与赤身裸体无异,闺阁女子竟然画出这种东西,实在惊世骇俗,就连明月自己都不敢拿出来示人,只能偷偷给闺中密友霍如娘看了看。
霍如娘也是心知明月对此画的在意,在明月死后还帮她收着这遗物,未让其被烧毁或流落在外,这才有了后面的诸多事情。
可是桃笑并不知此事,一切都是林清平推测出来之后才让“陈宴”将消息传递给了她与金桐。
汧阳县府衙的小吏密切地注视着周献玉等人的一举一动,并将他们所到的去处都告知“陈宴”,“陈宴”虽未与他们同行,却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眼看着他们一步步查到了虎头山与金桐。
“其实现在想想,卢老板之所以提起虎头山,正是因为官府突然说要剿匪,又要请富商们拿钱。而这个节骨眼剿匪……我很难不去猜是不是你们授意府衙将这个消息传出来的。”周献玉说道,“而只要我留意到了虎头山的头目是谁,自然会觉得此事古怪。”
于是便有了他们设伏抓捕金桐的事。
她就这样顺利地调查着。一步步地走向了他们准备好的一条路。
既然阻止不了她查案,那就让她查个痛快,然后在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终于见到那幅画像。
她已经亲眼看到那胎记了,当真就没有半分触动吗?
可是谁也没想到,周献玉当真就这般沉得住气,她见到了那画像,可却没有流露出半分足以让人去揣测的神情,反倒是为了他们所有人都在帮助林清平而有了一丝愠怒。
“桃笑见到如娘钗子的时候,那神情做不得假,她明明也是如娘的朋友。但明知道如娘是被谁害死的,却还是帮了你们一把。”时至今日再提起这件事,周献玉心中仍是愤懑不平,“就因为如娘已经死了再为她不平也无济于事,不如帮玉京箫一次,甚至还能借此机会弄清胎记的秘密……他们便是这样想的。”
说来说去,所有人的执念都在那胎记与玉堂春身上。他们太想知道玉堂春到底是不是孝仁太子之子,多年来苦思不得的秘密已经成了一个心结。
“可你们就算证实了玉堂春就是孝仁太子之子又能如何?”周献玉实在不解,言语甚至有些尖锐,“如娘死了不能复生,那玉堂春难道会因为一个尊贵的身份就复生吗?”
“你懂什么?”听她说了这么久,“陈宴”终于张口反驳,他吼出的声音几乎有些扭曲,“他那样的人,本不该生在汧阳县的。就因为没一个好的出身,便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偏偏还要被旁人说成生来低贱,死了也无足轻重……何来的低贱?你说我们计较这个真相,可我们也不过是想证实这天底下无人比他的出身更高,他本该是金尊玉贵,谁也不能与他相较……”
他这般动容,那神色间的痛楚甚至让人不忍直视,哪怕其余两人不能与之共情,却也没有立刻出言去嘲讽反驳。
半晌,周献玉再次开口,不再提起那故去的少年,而是又说起了那件曾被她质疑过的事情,“金桐抓走的那个敬之先生,不是与孝仁太子之子有关,而是与你有关。”
金桐说抓那个教书先生是与自己的私事有关,其实这也不算错,因为他确实是为保全自己的朋友才做下这事的。
一个教书先生怎么得罪虎头山上的劫匪?自然是因为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那个敬之先生曾经也是汧阳县那个老学究的弟子,自小也算是与另一个孩子一同长大,哪怕另一人少年时离开了汧阳县,但直到今日他也认得出对方的相貌,并在云州城里意外见到了对方。
“陈宴”也见到了自己的同门师兄弟,却碍于自己已经在周献玉身边而不便动手,于是飞鸽传书比回程的敬之先生先到了虎头山。
“到底是什么身份才不敢在汧阳县露面?能在汧阳县有这么多熟人,又和敬之先生同在一起念书……”周献玉看向面前的“陈宴”,缓缓道,“我曾经想了那么久,你到底是谁,却没想到,你才是那个真正的林清平。”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