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攒了自以为足够的钱回到汧阳县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已成废墟的苦水巷戏班。当他四处打听,终于打听来事情的经过时,以为好友皆死的他立刻便想去为所有人报仇。
而玉京箫也没料到他最终还是回到了汧阳县,眼看着他就要因为报仇一事背上人命,终究还是站了出来,对他讲明了真相。
“阿箫他直到走到那般境地,还不愿我们这些人为了他和玉堂春的事背负人命,不愿我们的手染血。你说我为了他做事,可我做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当年听说他们都死了的时候,我宁愿死的人是我自己。”说到这时,林清平双眼泛红,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悲戚,“即便现在也是一样。所以,你想要让他偿命,绝无可能。”
可听了这话的周献玉却没有急着反驳,她只是叹了声气,然后摇摇头道,“你与玉京萧有计划这一切的本事,对当下的局势也清楚得很,可是你们这般聪明,难道就没有想过,当一切被查个水落石出的时候,想玉京箫死的就不止我一个了。”
陇国公与新帝势同水火,迟早有一日会兵戎相见,而当下最要紧的便是寻到孝仁太子之子,那个所谓的皇权正统。
寻到他,然后杀了他和所有知情人,这才是杨渊给赵安白的任务。
以玉京箫的聪明,绝不会猜不出自己的下场。官商勾结,杀人放火,这些恶事或许不会伤及他半分,他仍然能毫无报应地坐拥财富安稳度过下半辈子。可他唯独不该将手伸进皇权之争中。那样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他拼了命地想要证实玉堂春的身份,也该知道此事一旦证实,新帝和杨渊都会想让他死。
宁死也要求一个答案吗?
周献玉抬眼看去,却见林清平脸上的神情没有半分波澜,他平静地看着她,语气里也不无钦佩,“我们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你才是赵安白,如今一想,也只有这样一切才说得通。”
就好比周献玉消失多年到底去了哪里,竟然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寻不到踪迹,而她明明在外边能过得很好,为何又要回到云州。回到云州的第一件事为何是去结识霍如娘,又对名扬这孩子百般爱护……
再想一想,在这最关键的节骨眼上,杨渊怎么偏偏派了赵二公子一人来到云州?他为何笃定赵安白能办成这件事?
因为赵安白就是那个消失了多年的周献玉。
周献玉实在将自己藏得太好了,甚至将这一招教给了对孩子的安危担忧不已的霍如娘。
这么久的相处,眼看着她一步步查到真相掌控一切,林清平自然是佩服的,而如今他也知道了她为何如此淡然自若,无论如何也咬着那个秘密不松口。
可是明白归明白,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他必须知道那个真相。
进牢房前,守卫们已经收走了他们身上所有的兵刃,但林清平不同,他本就是玉京箫的人,装模作样地进来,搜身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当林清平抽出那把匕首的时候,其余两人皆是手无寸铁。但周献玉还是镇定自若“你觉得这样做有用吗?”
若他们足够了解她的性子,便知道将刀架在她脖子上,她该是不说还是不会说。
林清平自然也知道,所以他并没有将利刃对准他们二人,而是调转了方向,轻松撬开了牢门上的锁,然后拿起来对着他们掂了掂,“不过是装个样子罢了。”
玉京箫当然也知道强逼着周献玉开口毫无用处,他只是想让对方主动开口,而如今对方拆穿了他们所有人的身份,绝不可能再履行诺言,那他们关着她也无用,倒不如静待结果。
她不给他们一个答案,总要给杨渊一个答案吧。
那就是玉京箫最后的办法了,只要他们任何人为了这件事去杀他,那就足以证明玉堂春即是孝仁太子之子。
都是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