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女可以,金童,呵,大可不必。”
“所以玉笛仙子用的笛子,殷九霄用剑,这怎么比斗?”
问出这个问题的人还是个少年,他的眼里都是上官念真的身影,只一眼就能看出这少年情窦初开了。
“你这小孩入江湖吧,上官念真这笛子可不只是用来吹的。”说完这句话,那人也不再解释,毕竟待会儿自见分晓。
风雪渐停之后,栖仙山逐渐变得云遮雾绕,连带着山巅也缠绕上了仙子的白纱一般。
殷九霄和上官念真这两个风姿绝尘的人物,于山巅而立,在云雾的缠绕下,真给人一种谪仙临世之感。
殷九霄没有先动手,上官念真也没有客气,直接吹响了玉笛。
笛声婉转凄哀,好似一双坚硬的手碾碎捏碎人的心,让人饱受人间疾苦,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被活生生拖入了地狱,最后产生不了一丝反抗的情绪。
内心和心神不够坚定的个别武林人士在笛声入耳之后,手里兵器落地,竟一脸失了神,哭丧着脸,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而像扶成济这般的普通人,已经浑身瘫软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泪流满面。
就连岑河这般的内力高深的人都必须坚守心神,否则便会心神不守。
要不是上官念真没有任何歹意,怕是吹一曲激昂一些的乐曲,可能一些围观之士就要大打出手了。
再看殷九霄,他直接将剑刺向垂眸吹奏笛子的上官念真,动作上虽有凝滞,但神情严峻,动作凌厉,看上去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上官念真的身体仿佛是跟随着笛音而走,在殷九霄即将刺中的一瞬间,悄然一移,随后笛声停止,玉笛挡住了殷九霄迅转变的一剑。
她身形急退,唇畔抵在笛口,再次吹奏起刚才被打断的曲子。
就算山巅上云雾缭绕,还是能看到殷九霄的动作比对付林韫、阮冥都要慢上很多。不是他故意为之,实在是笛音入耳,难免受了影响。
虽然殷九霄要分出大部分精力来稳定心神,但不知为何,有些爽快。
不是和司徒天干等人战斗时必须要分个你死我活,不是和方才一个都不认识的人点到即止的单调,而是一种仿佛和朋友再见,没有任何桎梏,你来我往的单纯切磋。
不知不觉,殷九霄再出剑,上官念真不再闪躲,再次用笛子抵挡剑光时,脚步霎时腾挪转换,拳裹真气,凌厉异常地打向殷九霄。
浑身给人一种缥缈如仙子气息的女子,使出了霸道十足的拳法,当然并没有打中殷九霄,而是被殷九霄的一掌给推了开去,上官念真整个人也倒退了好几步。
明眼人都看到殷九霄适才周身的云雾皆被真气给激荡开,连带着都让人更清晰的看到上官念真是被如何击退的。
可以想见殷九霄这一掌的真气如何骇人。
正在这时,笛音又起。
这次换了一激昂的乐调,有人一个激灵,想要塞住耳朵,却现自己这次清醒非常,再也没有心神摇曳之感。
殷九霄则不然,他定定地站在原地,似乎受到笛声影响颇重,他整个人摇摇晃晃,好似有些拿不住长剑。
下一刻,激昂的笛音再变,这一次变得清亮悠远,入耳让人心神皆静。
他们站在寒冷的雪山之巅,仿佛感受到一阵温柔的让人沉醉的春风,吹来的柔和之风吹进心底,让人不由自主敞开心扉,为之沉醉。
当所有人聚精会神的注视着这一场另类的比斗,以为殷九霄会凝神再战时,“当啷”一声,殷九霄的剑掉在了地上,桃花般明艳的容颜上流下两行清泪。
犹如遒曲枝头一点嫣然染上细雨水滴,让人心生怜惜。
这曲子正是当年还是殷翊的他送给上官念真笛谱中的一。
那一年,窗外细雨飘飘,五人坐在屋内,殷翊手执买来的笛子,和上官念真一起吹着这曲。
当下如笛声带来的春日和风,并无痛苦。
仇人已杀,过去的都过去了。
曲子缓缓停止,殷九霄抹去脸上的泪,弯腰捡起长剑,他道:“见笑,我——“
上官念真握紧了玉笛,眼睑微微颤动,聚音成线,道:“殷九霄,是谁说的,酣畅淋漓战一场,不要让我失望。”
殷九霄愣了一下,脸上绽开一个清冽笑容:“我只是想说,方才听到这一曲想到了一些过往的事,让上官姑娘见笑了。”他收起笑意,“重开始。”
观战的武林人士心知肚明,这场比斗将孰胜孰负,不过因为殷九霄和上官念真长得好看,所以这山巅之站称得上美轮美奂,让人情不自禁眯着眼,凝神观看。
不知何时,上官念真脱了白裘,一身轻装与殷九霄交战。
最后,殷九霄挣破上官念真笛音的迷障,迅疾的一剑抵在女子纤细的脖子边时,上官念真没有任何不快,整个人甚至透着别样的轻松。
上官念真正要离开山巅时,殷九霄向她郑重作辑,聚音成线,缓缓道:“上官姑娘,这些年多谢你多次施以援手。当年的五人,就剩下你我二人,之前我知你情谊,却还利用了你,说再多声抱歉——”
话未说完,上官念真美眸微弯,语气都有些俏皮,竟是用上真气,让所有人都得以听到:“抱歉不必说。殷九霄,以后来安襄城,随时来找我喝酒,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