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霄愣了一下,看到上官念真神色坦荡,明白对方完全放开了,甚至还吹了那一曲相赠,反而是不想失去这个好友的自己更忧心忧虑,显得矫情。
他微微颔,郑重应下:“约好了。”
当上官念真回到悬崖处,没有下一位前去山巅时,除了沉默的生死狱那边,一部分人并不愿看到这样的场面。
他们是不满殷九霄的。
虽然当下看殷九霄是被冤枉的,但原本这盛大的武林大会却因为殷九霄的出现,彻底变成了个人的复仇大会,谁知道殷九霄身上是否还沾上了另外的仇怨,所以他们并不赞同殷九霄成为武林盟主。
另外一部分人则没有这些想法。
既然殷九霄所做的一切都是事出有因,又洗刷了冤屈,武林大会以强者为尊,更有岑河和扶成济两位极有名望的人做担保,怎么想都没有比殷九霄更合适盟主之位的人了。
“我看殷九霄就是这一届盟主了,还好我没有骂过他魔头。”
“这仙貌邪心的称号看来也要改了。”
“殷少侠怕是会成为最年轻的武林盟主了,实在是让人敬佩。”
“岑盟主,您怎么看?”
这些人齐齐看向岑河。
岑河当然乐见其成,正准备站出来宣布殷九霄成为一任武林盟主之际,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殷九霄先一步打破了流淌的高涨气势。
“不怕诸位英雄笑话和愤怒,老实说,我并没有做武林盟主的心思,当初这武林大会更是我以岑大哥好友的性命逼迫召开的,一切都是为了杀了林韫和阮冥。”
一语激情千层浪。
岑河微愕,连忙大喝:“殷贤弟,你在胡说什么?!”
他早就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况且当初这是双方同意下的合作,他当时虽有郁结,却也很快想通要为武林做事并非只有做了盟主才行,所以谈何逼迫一说。
“我当时仇怨难当,那时现岑大哥好友久病成顽疾,我又正好与薛前辈交好,所以借机以向薛前辈求药为条件让岑大哥召开了武林大会。”说话间,殷九霄一跃而下,来到人群外侧,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断崖峭壁,他面对一张张错愕的脸,继而道:“我为了报仇,外表笑脸迎人,实则阴险毒辣,无所不用其极,不止心思深重,还睚眦必报,哪有资格做武林盟主。”
有早就不满殷九霄的人不忿地问:“那你先前应什么战?”
殷九霄坦然受之,眉眼弯弯:“所以说我很坏,坏得很。”
嵇远寒走出人群,四目相对间,似乎是怕他受欺负,加快了脚步走到他身边。
“你根本……简直不可理喻!”这话一出来,获得无数人赞同。
殷九霄瞄到岑河,看到岑河涨红了脸,显然被气得不轻,他知道自己太过任性,心中有愧,可他也明明白白,自己真做这个武林盟主,武林恐怕会更乱。
毕竟方才站在山巅,一眼望去,就可以看到好些并不服气的脸。
“大哥我真是服了你了。”岑河带着怒意走出来,一步步走到殷九霄面前,随即,却是气笑了似的,板着脸笑起来,而后转身,高声道:“我与殷九霄为结拜兄弟,当初他说薛筎可以治好我的好友,让我给他机会召开这武林大会。我岑河当了六年的武林盟主,也确实有些累了,想着退位让贤也好,才会答应了殷九霄的要求。既然今日殷九霄不想做这武林盟主,我武林人才济济,难不成还出不来一个厉害的人来替我接下盟主之职吗?”
岑河的一席话字字铿锵,可谓自肺腑,听者动容。
殷九霄看到负手而立的岑河,右手摆了摆,显然是让他退到一边,于是他赶紧乖乖拉了嵇远寒走开,聚音成线道了句“多谢大哥”。
随着岑河一声:“武林大会重开始——!”又重燃起兴致昂扬。
没有了殷九霄的武林大会,终于像个正常的正道角逐大会。
“这么无聊的武林大会才是武林大会,走了。”聂池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转身就走。
栾辛看了眼黑衣男子,忙跟上聂池:“先生,那苗子不好?”
“一眼怎么看得出,必须要摸骨嘛,但我若是当场摸骨,一把老骨头怕是就要不保了。”聂池絮絮叨叨,满不在乎道:“以后若有缘,再说吧。”
谁也没在意这两个悄悄来再悄悄走的老人。
殷九霄亦没有多留,和扶成济道了别,对方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塞了一个酒葫芦给他,说里面装着杏花仙酒。
他欣喜非常,没有假意推辞,深深作辑后拉了嵇远寒便朝着山下走去。
走了半盏茶,现生死狱的一众人还跟在后头,殷九霄扭头看向歆黄鹄等人。
一群人好似商量好的,除了晨玉振之外,全部单膝着地,唤道:“谷主。”
殷九霄面不改色:“我这半年来用轮迴谷掌门行走江湖,不过是为了引出仇敌,从三年前开始,我就不是谷主了。歆黄鹄也好,炀春雪也好,都可以成为你们的掌门,或者另选其他人也行。”
他唯独没提到晨玉振。
此刻,晨玉振也像是被排斥在外,抱着素冰清的尸,站在人群之外。
话音落下,殷九霄与晨玉振相视一眼。
晨玉振后来在信笺上提到了他背叛阮冥的原因,是他听到阮冥侮辱了阮正卿的牌位,还是那些陈词滥调,阮冥却以为晨玉振只在意素冰清,也并没有掩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