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要赞许的点了点头,老黄就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顿时让六月飘雪,暖风冰冻,甚至令整个五彩斑驳的夏天就褪去了颜色。
他说,&1dquo;陈子绡,你找到工作单位了吗?”
&1dquo;没、没有&he11ip;&he11ip;”我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结结巴巴的说,&1dquo;快了,就快了&he11ip;&he11ip;”
然而实际情况是没有一家公司要我。
&1dquo;绡绡,啥叫找工作?工作还要找吗?这不是个动词吗?”罗小宗终于在大学毕业的前夕,掌握了小学课本上的词性。
&1dquo;小宗,你毕业以后要干啥?”我立刻起死回生,终于拉到了垫背的。
&1dquo;我爸爸说了,让我去当老板!”罗小宗愁眉苦脸的说,&1dquo;我不能和大家一起去找工作了,真是倒霉&he11ip;&he11ip;”
他边说边抚摸着自己手里的肄业证,颇有心如刀绞的怨妇姿态。
而我们三个人怨毒的目光,则如刀似剑的纷迭而至,几乎要在他身上穿几个透明窟窿。
人说傻人有傻福,难道都是真的?凭什么我们这帮智商正常的要卖血卖汗的辛苦奔波?他这个双低人士就能悠哉游哉的当老板?
一顿火锅吃得我如梗在喉,听着老黄粪土当年万户侯,更令我心如刀割。
&1dquo;系里的啥老师,让我继续读研究生,说学校需要我这样的人才!”老黄愤慨的说,&1dquo;老子再也不想读书了,就凭咱们学校食堂的饭,我也不想多待一天!”
呜呜呜,真是同人不同命,老黄的基因不过是向动物靠拢了那么一点点,怎么就会这么好运?
最后老黄说有个高中要他去教体育;双魁则进了市里的艺术团;饭桶则更是幸运,居然凭着那副厚的瓶底眼镜蒙骗了某个倒霉公司,被请去当业务员;而罗小宗虽然前途待定,但是用脚趾想都知道这家伙一定会活得如花似锦。
&1dquo;兄弟们,来!干杯,为了我们四年的青春,和远大的前程!”老黄豪迈的举起冒泡的啤酒,颇有气势的和我们一一碰杯。
碰到我这里的时候,他惊诧的瞪着牛眼喊道,&1dquo;哎呀,少奶奶,你怎么哭啦?是不是舍不得兄弟我啊?”
呜呜呜,我是在哭我自己的前程啊?老天爷,能不能让我有个起点?哪怕低点也行啊!
于是几乎只是吃了几顿散伙饭,喝了几次醉生梦死的酒,我就迷迷糊糊的被宿管科的大妈逐出了宿舍。
回望宿舍陋室空空,更见寂寥,想到这几年荒诞而放肆的生活,我惆怅的长叹一声,抱着大包小包走到了校门口。
一生在尘土,半世走阡陌。
这话真是没错,想当年昔日的我也是这样大包小包的,用兴奋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碧草青青,墙白瓦红的校园。
&1dquo;嗨,帅哥!”挂在校门口迎客松上的那个女鬼,正在笑嘻嘻的朝我摆手,&1dquo;你走了我会寂寞的,这个校园里,只有你一个人跟我打招呼!”
&1dquo;你想开了也下来吧!”我朝她瞥了瞥嘴,&1dquo;挂再久也破不了吉尼斯记录!”
女鬼听到这里,脸上泛出羞涩的红晕,吐着舌头,垂道,&1dquo;我给你唱歌吧,就当是送别,这是我多年来心血的总结啊!”
我望着她亢奋的脸色,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种,她就紫唇轻启,颇为陶醉的唱了起来:
&1dquo;我在校门口的歪脖树上挂了半生,惯见红尘中的碌碌众生。
不过是铁打的校园,流水的学生。
宿舍里爬满了小强,食堂里飞着苍蝇。
挂科我就悲哀,低飞我就算赢。
球场永远爆满,占座需要搏命。
一时花开,一时花落。你问我为什么依旧留恋的回头望?这校园里埋葬了我惆怅的青春!”
我原本就郁闷到了极点的心情,此时更加低落,有气无力的朝她摆了摆手,&1dquo;大姐,保重!”
真是倒霉,为什么别人毕业听到的都是毕业歌?而送我离校的却是女鬼的哭声?
或许是天才注定悲哀?
事已至此,我只好耷拉着脑袋,背着沉重的行李,走出了校门,走过了街道,走向阑珊的灯火深处。
3、结果刚刚踏出校门,我就一脚又跨入了地狱的深渊。
夕阳西下,只见校门口正停着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该轿车是如此的引人注目,不光是那乍眼的标志赫赫生辉,更可怕的是周围挤满了杂七杂八的怨鬼,还有汹涌的黑气不停的喷薄而出。
我只看了这车一眼,就知道这是谁的坐驾,急忙埋头撒腿就跑。
&1dquo;哎呀,少奶奶,把哥们当空气啊?”刚跑了一步,就有人拽住了我的书包,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力大如牛的老黄。
&1dquo;绡绡,阿姨让我爸的车捎你回家,她说正好可以省下火车票钱!”
事已至此,我只好耷拉着脑袋,跟在老黄和罗小宗的身后爬上了车。
同时心中凄苦无限,呜呜呜,我亲爱的老妈啊,你儿子可怜的小命,居然抵不上一张硬座车票?你难道不知道罗小宗有多么邪吗?
老黄利落的把行李塞到后备箱里,拍了拍手,没有走的意思。
&1dquo;那、那个&he11ip;&he11ip;”我望着这位夕阳中的勇士,结结巴巴的问,&1dquo;老黄,你也要一起搭车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