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守法一面笑着自那兵卒手中接过圣旨,一面却不住朝贺珍使着眼色,待见对方似乎搞不明白这眼色的含义,他才又讪笑着说道。
“不知天使到来,末将这里也没些准备,请天使先行休息,末将自有心意送到。”
“将军莫搞这些,陛下的旨意才是正事。”
面对天使的推辞,孙守法自得说再劝上一劝,可他这里才说了几句,却听那兵卒斩钉截铁的说道:“将军却是小瞧我等宿卫了,咱也是在阵上厮杀出来的,自晓得这都是兄弟们的搏命钱,更何况陛下待我等不薄,咱又怎能在外面坏了陛下的名声?”
“天使高义。”
“孙总兵,来前陛下曾说过,你与贺将军过得艰难,本不该再于你们安排这些差事,只是川北的战事颇为紧要,所以才想到了你们这一军。”
这封圣旨里并没有对二人加官进爵,仅只是简单说了川中的局面和陛下想要达到的目的,可配上后面这些话语却让孙、贺二人于瞬间便感受到了来自大明皇帝的体恤之意。
对此,孙、贺二人自是有些感念,但当他们正要再说些什么之时却听那兵卒又接着说道:“哦,对了,陛下还说这一番到底该如何施为还得让二位将军自行斟酌。”
安顿完这些那兵卒却也不再多言,其后他在侍从的引导下入内休息,留在房中的孙、贺二人却不由沉默了下来。
所谓自行斟酌,便是许以相机行事之权。
这一方面代表着来自皇帝的信重,另一方面却也意味着沉沉的责任。
贺珍虽不晓得接完圣旨需给天使塞些银钱,但他却晓得能在强敌环伺之间仍然忠于大明的孙守法必定会因这份信重而感动不已。
大抵。。。。。。。。。。当不是个过河拆桥的皇帝吧。
心念及此,贺珍便不由将目光投到了孙守法身上,可还不等他再说什么,却见对方猛地起身,紧接着便朝门外走去。
“传令,自明日起各部斥候、探马皆散往汉中方向。”
待听此言,贺珍心中虽是无奈,但却也没什么生不出阻止的心思。
若他此时已与明军大队汇合一处,那与鞑子打上一仗也便打上一仗了。
可现在他们不但身处敌后,麾下士卒亦还未曾修整完毕。
此等情形之下若真遇上大仗,那他们这一军却也不见得还能安然返回兴安。
贺珍的担忧自非无的放矢,但危机、危机,危中总会带着些机遇。
似他这等叛了两番的人,从来都是极难获得主君认可的,要是他能在后面的行动中立下些功劳,必定会对将来的前途有着极大的帮助。
要知道这一仗乃是大明皇帝亲自指挥的,不管立功还是犯错都会被放大不少。
只要他能有所表现。。。。。。。。。。。。。。。
对于贺珍的心思,孙守法倒也不太关注。
这却不是说他并不在乎这个袍泽如何做想,究其根本却是因他已开始思量起后面的事情。
按着圣旨所言,此时的西、清两方已在广元纠缠近月,陛下虽不晓得这仗到底打到了什么程度,但根据张献忠调离重庆人马的举动来看,川北战局的变化也当在近期出现。
可这变化当自何出?自己又如何将这变化引到对大明有利的方向?
念头既生,孙守法便将目光投往了汉中方向,他心里对明日派出的斥候探马自也抱有了不小期望。
就当孙、贺二人因为局势的变化而生出各种心思之时,远在兴安数百之外的大巴山中却有一大队兵卒正于山岭间扎营歇息。
“将军,山中风大,僻背处挪挪吧。”
“不必了。”
淡淡地拒绝了亲兵的建议,李定国便继续看着火堆出起了神来。
他虽于十多日前便已将重庆之兵带到了巴州左近,但真正进入这大山之中却只是两日前的事情。
他晓得,自家皇帝虽然向他下了这等命令,但真正下定决心却当是外围坞堡被破了大半之时。
对此,李定国自然没有太多意见,毕竟这么些年下来他也能轻易看出,自家皇帝行事虽有些不拘一格,但论到根里却是极为稳重的。
更何况这等谋算本身就带着不小的风险,若是有个闪失便等于给鞑子指了条绕过广元的道路。
“大抵。。。。。。当是能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