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绪不是个良人。”
晏凌突然闷闷开口,他低着头,林然只能看见他用素绢束起的墨,他还未及冠,头束得散,黑亮的长丝丝缕缕的垂下,看着竟是出乎意料的柔软。
“他也…也待你不用心。”
晏凌抿了抿唇,他不想说得伤她的心,可是又不想看她执迷不悟将来被伤得更深…那甚至无关他自己的小心思,但他确实觉得温绪不值得她托付。
“所以…你再想一想吧。”
他垂着眼,心里刀尖刺芒般的疼,绵延开不绝的难受,他瓮声瓮气:“将来还会有更好的男子…你、你别喜欢他,行不行?”
他不能耽误她,但是将来总会有更好的人,值得她许诺一生。
他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俨然轻若蚊蝇,要不是林然仔细着听,都要错过了。
不过她终于是听明白了,顿时啼笑皆非。
“师兄,这个你确实是误会了。”
林然生怕这话传到侯曼娥耳朵里,那护食的姑娘不得提着赤莲剑和她同归于尽,她简直就差指天立誓:“师兄!我对温公子无意!绝对绝对没有一点心思!你可千万不要多想,也不要在外面乱传啊。”
晏凌心口骤然停跳一拍,抬眼灼灼看她。
她目光清正、神色坦荡,显然不是在敷衍他,而是真的无意。
压在心头的沉甸甸的石头突然烟消云散,晏凌全身都放松下来。
晏凌一抬头,林然才现,他的眼睛不知何时又变成了重瞳。
林然犹豫着指了指:“大师兄…”
晏凌在她清亮的瞳孔中看清自己的眼睛:一双漆黑骇人的重瞳。
晏凌一震,猛地横手捂住眼睛,低下头。
他没有说话,但是手背俨然青筋根根绷起,手指叩得很用力,几乎要掐进肉里,指尖分明泛着白。
林然有些不忍。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晏凌没有像原剧情里那样,在入剑之前就吃到遮掩眼睛的草药,以至于他现在但凡情绪激烈起来就有暴露重瞳的危险。
林然知道,甚至这些年晏凌养成冷淡寡言的性子,是因为背负的秘密,也不乏因为他需要时刻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敢放纵分毫。
林然推开门,邀请他:“大师兄,进来待一会儿吧。”
晏凌没动,一会儿,慢慢抬起头,他手遮住左脸,露出右眼眶中一只黑邃诡异的重瞳。
林然礼貌地移开眼,走神着想那个奇草是叫什么名字来着,是不是叫什么心草…情心草?清心草?
晏凌却一下子攥紧手,声音很轻,是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颤音:“我这样,很可怕吧?”
“…啊?”
林然回过神还有点懵,听他这样问,还以为他眼睛是又怎么恶化了,赶紧仔细看了看,见没什么异状,才松口气:“没有啊,和原来差不多,你不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