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半夜,外面夜风凉下,月儿高爬到屋顶才睡。
第二天,外面天光泛白,外面巷子里响起叶岺载着阮玲葭去上班的摩托车轰鸣声,边丽芳和叶军山也早早坐着早班车回了麻纺厂上班。
顾遇上楼进到房间,抬手按掉床头的闹钟,盯着床上熟睡人的花靥看一会儿,他俯身下去吻了吻身边人耳畔,在她耳边温柔喊她:“乖乖,起床了。”
身边人皱一下眉,翻过身手圈过他窄腰,嘟囔一句:“好困,不想起!”
早起的嗓音含着沙一样的哑,尾音拖长,像一节鸦羽在心尖轻轻拖过,扫得人心颤痒,顾遇眼眸越发柔,有一瞬他都想由着她睡算了。
但昨晚她昏昏欲睡的时候都还没忘记揪着他手指头让他一定要叫她起床。
就他从叶岺那儿了解到的,厂子那边也确实有紧急事情需要她处理,他要由着她睡,她后面醒过来肯定要恼他。
想了想,他笑一下,去卫生间接了热水,再出来把从地上捡起鞋套去她脚上,再抱孩子一样把人抱起来去了卫生间。
抱着人拧毛巾,给昏昏欲睡的她轻轻擦脸,全程和伺候孩子一样,耐心十足。
温帕子敷上脸,人怎么也转醒了,陆娇也确实醒了,只是被这么伺候有种当太后的舒服感,她又眼眸半睁未整,圈着他脖子赖了会儿。
顾遇也由着她,给她擦干净脸,擦了手,又去拿刷牙杯接水。
“唔,我自己来吧。”
陆娇这下赖不下去了,从他身上下来,接过装了水的杯子,从他手里拿过牙刷,注意到顾遇盯着她看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她突然不自在。
“你出去等我吧,我五分钟就好。”
“嗯。”顾遇应一声,又看她一眼,出去了。
他其实挺乐意她依赖着他,让他全程伺候完的。
五分钟刷牙梳头再出去找一身衣裳换好,下楼的时候,顾遇已经把早餐摆上桌。
天气热,太烫的热食吃了更热,早上吃得简单,葱油拌面,再一个瘦肉粥配鸡蛋饼。
陆娇过去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去外面买的,她不由讶然的看向顾遇:“你几点起的?”
“五点半不到。”顾遇把筷子递给她,回道。
昨晚两人差不多闹到一点才睡,竟然还能五点多就起,陆娇喝一口粥,看一眼他,忍不住嘀咕了声:“精神真好。”
“什么?”她含着粥说话,声更似蚊呐,顾遇没听清,不由问了她。
“没什么。”
陆娇随口回,想起什么,她又抬头看着他皮笑肉不笑一下:“我夸顾老板身板子好呢,就是顾老板什么时候能心疼下我这块新田,她身板子可一般般,现在腰还酸呢。”
这话里带着股幽怨。
顾遇听着,脑袋里却只划过她弯折腰肢,泛红眼眸汪一汪春水望着他的模样,喉头滚动一刻,他翘起唇宠溺笑道:
“今晚给你按按,让你舒坦一下。”
陆娇微嘟一下嘴,没拒绝。
吃过早饭,已经过七点。
两个人一个市北,一个市南,路上开车得一小时,肯定会迟到。
“你送我的话,你过去市南得迟了,我今天自己骑车去吧。”
陆娇拎着包一边穿鞋,一边和顾遇道,他们两个都好几天没去上班,再迟到说不过去,更何况今天还周一。
顾遇不同意,他拿过桌上的文件袋和车钥匙,“不差这么一会儿,我那边今天不开会,两边公司孟舫顾齐都会过去,我迟一些没关系。”
他这么说了,陆娇也没再说什么,由他牵过手一起出了门。
周一都上班的日子,外面四处自行车叮铃铃的声音,还有一辆辆早班公共汽车路过压过井盖的声音,车子一路往市北开。
七点四十,陆娇到了易安厂门口,从三月份开始到现在,陆娇也就高考回来那会儿过来打了一趟,这算是休息几个月以后正式上班,陆娇感觉像是打了鸡血,有点兴奋,车子一停下,她赶紧开了车门。
“那我走啦,你往市南开的时候,路上慢点,那边施工地段多,路不好开。”
“嗯。”顾遇转眸看着一只脚已经下地的陆娇,轻应了声,心里不舍,就和原本连体婴儿突然经历分开,各种不适应。
“我中午过来找你吃饭?”他忍不住道。
陆娇要下车的身子一顿,她好笑的转过头:“那你这班都不用上啦,你这会儿开车回到市南都九点多了,要来找我吃午饭十一点又得离开过来。”
“这班还真不想上了。”顾遇恹恹的看着陆娇道。
前面二十多年只知道赚钱的人,新婚第四天,生出厌班想摆烂情绪。
他甚至恼火为什么当初选择办公楼会选到市南。
陆娇还是头一回看到顾遇这样,她抿着唇角忍不住笑着揶揄他,“诶,顾老板你现在有点古代昏君样子了啊。”
顾遇不置可否,只道:“做昏君也比看不到媳妇儿好。”
“哈哈哈。”陆娇被他逗笑,看他还恹恹的,明显等着她哄,她笑眼向上转了转,细手臂伸过去圈着他脖子,头凑过去亲了亲他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