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将这幅字挂起来,挂到最显眼的地方,即使是吴上川的城头,也不是不可以,池青道抬头,目光掠过千山万重,只定定地停在君闲身上,君闲也看向她,这一次君闲先笑,池青道跟着笑起来,她故作惋惜地道:“墨还是多了。”
看不见的尾巴在她的背后摇着。
“那怎么办才好?”君闲也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假的。
“写成千上万的君闲和池青道,写到整个安南王府全是你我的字句。”
君闲失笑:“那怎么看得完。”
“那就慢慢看。”
最好先看眼前这一幅。
崔正初在前厅等着,情况比池青道想得还要糟糕,崔正初一身白衣染血,手臂上包了纱布,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又开始往外渗血了,崔正初伤得不轻。
“什么人?”池青道盯着崔正初的伤口,冷声问。
“不知道,看不出武功路数,打得毫无章法,一路追杀我到吴上川城门口,殷将军派来护送我的人都死了。”崔正初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即使是他,回想起这几天的场景,也依然会后怕。
来人善使刀,刀法奇特,从未见过,刀刀狠厉,只攻人的要害,近战被那人用刀砍下头颅的就有好几人。来人出刀,从不浪费,必须见血才收手,就连身处保护中的崔正初,也还是被砍了一刀。
还得托池青道的运气,安南是她的地盘,安南王府就在吴上川,那人心有顾忌,谁都听说过安南王的威名,池青道也是不见血不收手的狠人。
池青道越听,眉就拧得越紧,尽管崔正初努力克制,池青道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心惊。崔正初为西南军师,向来用兵如神,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来人肯定冷血到了极点,才能触及崔正初心底的那根弦。
池青道将崔正初的胳膊拉起来,径直拆了纱布,伤口深可见骨,还在不断溃烂。
“刀上有毒?”
崔正初苦笑着点点头,“我草草做了处理,但血止不住,就像现在这样,一直腐烂,一直渗血。”
好阴毒的法子,再这样下去崔正初这条胳膊都只怕是要保不住了。
“律雁呢?”
“走了,失魂落魄,我们都没有拦。”
“请他来一趟,这是毒,他比我们更清楚怎么解。”
“是。”
“西南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殷白她处理不了吗?”池青道光是看崔正初这伤就知道西南的事情很棘手了。
殷白在这个时候让崔正初来安南,摆明了是想把火往她这边引,除了烦躁,池青道还有几分无法独善其身的直觉。
“将军已在信里言明,她被刺杀了。”
殷白诱敌深入身受重伤,就在快要痊愈之时,又遭受了刺杀,西南军中自然是大乱,但殷白不能再让京城知道这个消息,要是京城听说她再次重伤,闻端星势必会换了她,即使不换,也要派别的人来,到时候她紧紧握在手里的权力就会分出去。
所以殷白命手底下的人都咬紧舌头,她要是听见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出去,通通杀之而后快。
接连杀了两个人之后,军中严防死守得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军中稳定下来之后,殷白开始着手追查刺杀她的人。
“有线索吗?”
崔正初摇了摇头,“当时那个人蒙着面,来无影去无踪,黑市也都问了,没有人敢接刺杀殷将军的生意。”
“殷白被刺杀的时候,你在场吗?”
“在,我与将军在帐中商议事情。”
“既然如此,追杀你的那个人,和刺杀殷将军的这个人,有没有相同之处,你仔细想一想。”
他们都蒙着面,身形也不太一样,崔正初却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刀。”
他大喜:“他们用的刀很相似。”
池青道却没有半分喜悦,既然用的是同一种刀,那殷白……
“殷白也中毒了,是吗?”
崔正初低下头,心头涌动着千思万绪,“是,将军也中毒了。”
“那是什么促使你们一定要来找本王?”
这本就是西南的事情,扯到安南来干什么。
“在附近的苗寨寻了个巫医,他说将军所中的是苗疆特有的蛊毒,尽管他也是苗人,但他对此毒无能为力,我们顺着蛊毒这条线继续去查,意外得知,他们的目标不止是将军。”
崔正初平淡无波的语气掀起千层大浪:“还有你,安南王。”
作者有话说:
池青道:倒了大霉了。
第三十一章
苗疆的人要杀她,池青道已在崔正初来之前得知,但一时之间,她仍然心里一梗,她虽然树敌颇多,但也不至于大老远跑到苗疆去得罪人,更何况苗疆要杀的不止是她,还有殷白。
“除了这些,殷白没有别的话给本王吗?”殷白肯定也已经有了猜测,而且这猜测只怕与池青道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事态严重,所以她才急着派崔正初从西南赶到安南。
“王爷若答应挽救将军于危难之中,将军的密信我自然是要呈给王爷看的。”
崔正初哪儿都好,就是太多疑,池青道态度都已经摆上来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池青道打算插手西南一事,崔正初是聪明人,应该也看出来了,但他还是要一个池青道的承诺。
殷白危在旦夕,他必须要这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