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剑柄。”
经由池青道提醒,君闲才大梦方醒地看向剑柄,剑柄上刻着一个很小的字,要是不仔细看很难现。
是用楷书写就的闲字,有微微的凸起,大概每次握剑的时候都能感受到这个字的存在。
君闲忽然被这个字烫到,那池青道岂不是念他百遍千遍,原来她说他是她手中的剑,原来是这个意思。
在君闲看不见的时光里,他早已陪伴在池青道身边,与她并肩作战,共赴患难。
他们从一开始就离得很近,近到就刻在池青道的掌心里。
君闲握紧这把有自己名字的剑,感受着那个闲字烙印进自己掌心,他道:“一念君?”
池青道接的飞快:“是。”
“那二念什么?”君闲低头轻笑。
“二不念了。”
“嗯?”
“我开始贪了,我贪君又贪闲,不舍得放手了。”池青道扣住君闲的手,和她话里说的恰如其分。
人的贪心永不止步,未见面时想要见面,见了面想要娶对方,娶回来之后又想要与他长长久久白头偕老,贪恋漫无止境地生长,停不下来的。
一如她爱君闲,停不下来的。
池青道每次说这些话的时候,君闲都觉得全身滚烫,可他只想要离池青道近一点,再近一点,听她说,她贪君闲。
池青道贪念君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九五之尊的皇帝知道,山野之中的百姓也知道。
可他君闲贪恋池青道,现在就只有这些河水、山川、花鸟鱼虫知道。
他恨不得告诉全天下——
“我君闲,也贪恋池青道。”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一章
池青道和君闲去往茶林寨,直到入夜前也没有回来,安南王府的影卫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查,一旦为人所知,就等于告诉了全天下,他们安南的人去了西南。
殷白亲率骑兵赶到茶林寨附近,带出来的人都留在了小路上,火把将这条由西南军中通往茶林寨的小路照得如同白昼。
殷白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和石兰一起走进了茶林寨中,传出去的消息是将军日前偶感风寒,头疼反复,一直不见好,幸亏得了茶林寨中一位巫医的照拂,如今好了自当亲自送这位巫医回寨。
消息编排得严丝合缝,虽然阵仗大了些,但殷白素有照顾西南百姓、苗凌一家亲的名声在外面,如此倒也值当。安一她们混在白云军中,借着白云军的遮挡,认真查验起眼前的这条小路来。
小路上有明显打斗的痕迹,安一举起手中的火把,现在小路内侧的山坡上,也留下了十余人躺卧的印记。
安一的目光扫向小路的边缘,安九会意,将手中的火把照了过去,边缘也有不少凌乱的脚印。
安一推断,当时王爷带着王夫逐渐靠近小路的边缘,追杀的人也在不断靠近,最后王爷以剑气震退这十余人,所以才留下那山坡上躺卧的痕迹,这之后——安一看了小路下面一眼,王爷带着王夫跳了下去。
下面是茶山,一级又一级,上面都种满了茶树,而从这条小路的边缘一直往下,可以清晰地看见,有不少茶树明显被折断了枝。
安十得了吩咐跳了下去,他仔细查看那些茶树的断枝,应该是人从上面跳下来压断的,他又在每一处断枝下面现了脚印。
顺着那些脚印一路来到了茶山最下面的密林边上,安十能听见很大的水声,等到他穿过密林,果然不出他所料,密林的后面是一条汹涌的大河。
王爷和王夫一路从茶山上跳了下来,身后是步步紧逼追杀他们的人,王爷和王夫穿过密林来到河边,为了逃避追杀,别无选择,只能跳进河中。
河水滚滚向前,影卫们都有些担忧,尽管王爷武功高强,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危险的局面,但这一次她身边跟着王夫。
无论哪一个受伤或是出了什么意外……都能叫另一个人疯。
“顺着这条河继续找,直到找到王爷和王夫为止。”安一举起火把照着下面翻腾的河水,她心里竟也一时心惊。
大河的流向太多,即使是殷白也派了人出来找,但一直都没有找到池青道和君闲。
…………
夜里,池青道亲手为君闲烤的鱼还没有进到他的口中,林中却忽然起了风,扬起木柴被燃烧过后剩下的灰烬,池青道抬起手用衣袖挡住君闲的脸,防止那些灰烬吹到他的眼睛里,有几道黑影如同山魅一样,在林中若隐若现,来者不善。
池青道拉住君闲的胳膊,和他一起站了起来,火光只能照到他们的脸,却照不出那些黑影的藏身之地。
池青道从那堆火里抽出来一根木柴当做火把,高声道:“既然来了,又不现身,下意欲何为?”
池青道的声音犹如利剑,即使是穿过风,也依然力度不减,从远处的大树后面出来一个人,她一步一步走得很是坚定,最后与池青道和君闲隔着那堆火相望。
穿着打扮与苗人无异,而且池青道和君闲才刚刚见过她。
那个划着小船,腰间别着刀的苗人,果然还是被她看见了。
闻夏容取下头上的斗笠,露出里面如雪一般的脸庞,她头上明明都是苗族的头饰,却举手投足之间全是凌云的做派。
外面是苗人打扮,里面是凌云气质,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池青道心里的弦依旧绷得很紧,苗人里混进凌云人,只能说明事情正在走向更加无法控制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