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欢喜道:“得嘞,二位客官稍等!”便左挪右闪的去了。
身后传来一声不悦的轻咳。
少女知道,那是男子不满的提醒。
他们身上只有这四十一个铜板,剩下一枚就行了,根本不用数。
只是一下花掉四十文,剩下的路她吃什么?
啃树皮么?。
女子眉梢微挑,粲然一笑,似对未来的窘迫全然不在意。
“在这等我。”少女对男子低声说了一句,转身便要向火炉的方向走去。
那是屋中人群最聚集的地方。男子伸出手,按在少女肩上,声音虽轻,语气却极为严厉:“已是滕县,不可造次。”
“无事,出不了格。”少女耸耸肩,一个闪身便凑到了火炉旁的方桌前。
这时,人群中又响起了一片起哄声,她只透过间隙向里看了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蹊跷。
其中一群有八个人,衣着形制很显眼,清一色的深蓝棉服,窄袖收腰紧裹腿,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家丁护卫。
站在他们前面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长得很富态,虽然衣服款式和他们相同,颜色却要浅很多,明显身份更高一些,很可能是个管家。
他们一个个,表情都十分严肃,视线直直向前,射向桌子对面的方向。
第二类人是分散站在两边的各色乡民路人,衣着俭朴,大多是皂色,深褐色,有的还很邋遢,肩膀上还露着棉絮。
有的神情紧张,有的好奇张望,还有的一脸吊儿郎当,不住的起着哄。
端坐于方桌之后,备受众人瞩目的则是一个青年男子。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很有几分书卷气。他眉头微皱,嘴唇也微微抿着,像是有些苦恼,又像是对什么事情很为难。
“货郎李!碰着你一次不容易,刘管家一听你的消息,冒着大雪就赶来了,你可不能甩手不管啊!”
说话的是一个带着黑色棉帽,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他双手插袖,起哄般的催促着。
他话音一落,立刻带着一波起哄潮。
女子微微皱了皱眉,视线转向独坐桌前的那名男子。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躬身揖手,一脸歉意,十分诚恳的说道:“不是在下不肯,实在是黄仙他老人家不好请。此时机缘未到,在下也勉强不来啊。”
女子不觉眉梢一挑。
黄仙?
难道是那传说中的黄皮子附体?
“屁!俺们刘府的差事多少人抢着干,你一个卖货郎,请你是看得起你!给你脸不要脸,你他娘的以后还想不想在滕县混了?!”
一个身材魁梧的壮硕家丁,凶相十足的冲向前,单手重重拍在桌上,震得桌上茶壶茶碗俱是一颤。
白面的卖货郎也是一惊,不觉撤后两步。
“阿德,先生面前不要无理,有话好好说。”浅衣服的管家咳嗽了一声,扫了一眼货郎,面带不悦的说道。
“刘管家,俺说,货郎李没准是真累了,他是真有本事,不然肯定巴不得立马答应您,您老容俺劝劝啊。”黑帽子村民再度凑上前,一脸陪笑,又冲向货郎着急的催道:“李货郎,你本事那么大,俺可都瞧见过了,就别藏着掖着了。”
“老八,就直说你瞧见啥了?”有村民好奇的追问。
黑帽子男人用袖子一抹鼻子,得意的说道:“哎呦!你们可不知道,那回在山上,俺正下坡,就见着两条恶狗堵在了货郎李的前面。那狗叫唤的是一个凶啊!俺当时差点把魂都吓飞了,可是你们猜怎么着?货郎李比划着两只手,就这么在面前画了个圈,那两条畜生当时就吐了白沫,瘫得跟烂泥一样!”他两手不时比划着,说的绘声绘色。
少女忍住笑意环视一圈,人们都听得十分入神。
看来,只有她一人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叫做老八的男人又说道:“货郎李,你就去刘府帮帮忙吧,刘府可是咱们滕县的富,你可得罪不起。”
旁边也跟着七嘴八舌的起着哄,“李货郎,老八都说货郎你是半仙附体了,就露一手呗,刘员外那么大方还能亏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