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赵氏走远后,许冬藏将门一关,揉着自己酸的脸,抱怨道:“真是的,她随便敷衍一下就好了,还非得说这么久。累死我了。小莲,快,把她送来的东西拿出来。”
那些饰做工精美,许冬藏很喜欢,她一一看过,又试戴了几个特别喜欢的,才让小莲把东西好好收起来。
小莲不甚理解,问道:“三小姐,夫人怎么会如此好心?这些东西上是不是下了毒啊?”
许冬藏被她的话逗笑,“她当然是要做给我那个便宜爹看咯。”
“便宜爹?”小莲皱眉,更不解了。
许冬藏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赶紧囫囵圆场:“哎呀,这不重要,总之她就是要做给我爹看的。东西肯定也不会下毒,这个时候,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我健健康康的,不出任何事。”
“为什么呀?”小莲实在天真,有这么一个丫鬟,外加一个不聪明的原主,难怪她们日子过得苦。
许冬藏扶额望天,“因为我马上要嫁人了,只要我嫁了出去,就再也威胁不到她们的地位了。所以她只要忍过这几天。”
小莲恍然大悟,“小姐真聪明。”
许冬藏再次抬头望天,撑着下巴叹气,忽然想起太子遇刺一事,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推迟她的婚事?
事实证明,她当然是想多了。
太子昏迷他的,三皇子的婚事照办。就这么着,还是到了成婚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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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冬藏一大早就被从被窝里挖出来,按在梳妆台前打扮,一番折腾过后,换上了婚服,盖上了盖头,被喜婆牵着上了花轿。
许冬藏一边打哈欠,一边思索,今晚会生什么?
说到底,她畏惧着江聊,因为亲眼目睹了他杀人如麻的过程。人都怕死,许冬藏也不例外。但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思考,许冬藏又觉得,江聊好像未必会杀了她。
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那天夜里,江聊既然提前走了,就说明他先醒了。他醒的时候,自己显然还在睡觉。在那样的情况下,若他当真想要她的命,即便他受了不小的伤,也能轻而易举要她狗命。但是他却没有。
当然这也可以解释为,江聊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另一方面,他既然都能单枪匹马去行刺太子,还把太子刺昏迷了,之后还能逃出来,说明他肯定有这个水平,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许冬藏杀掉。
可是这么多天,他也没有行动过……
许冬藏心里也很乱,以她这脑袋瓜,当然想不明白他们这些搞皇权争斗的人的想法。所以,她其实也不敢确定自己就是安全的。
但是跑也没办法跑,人生地不熟,连城门都出不去。跑了还会牵连到别人,她良心上也过不去。
她只好期盼,她作为这个穿越女,能有那么一丁点的金手指。尽管这么久以来,她还没觉自己有哪一方面的能力算得上金手指。但至少……至少不能是个炮灰吧?
轿子坐起来并不舒适,一颠一颠的,和车没法比。轿子外锣鼓喧天,奏着喜庆的曲调,吹吹打打地穿过长街闹市,往三王府去。
头上戴了起码几斤重的饰,压得许冬藏脖子痛,她揉了揉脖子,将盖头掀起,从帘子的缝隙往外观望。外面很热闹,街道两边看热闹的人不少。
大凌朝成婚是要郎官来女方家迎亲,骑着高头大马,领着女方的轿子回家。但三皇子身体不好,因此皇帝特意恩准,省略了这一步,只让他在门口迎。
成婚,在许冬藏的人生计划里,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一个人生大阶段。她梦想着,能和自己最喜欢的人步入婚姻殿堂。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今天这样?
嫁给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充满着未知的恐惧。那些乐曲越是喜庆,许冬藏的心情就越是沉重。
不知道过去多久,轿子停了下来。
许冬藏把盖头放下来,垂眸等着。很快,眼前的帘子被人挑起,一只纤瘦的手伸到她跟前。
她知道,这是江聊的手。
许冬藏抿唇,伸出手,指尖搭在他手心里,触到他手心的温度。他的手心是温热的,尽管指尖着凉。
许冬藏被他牵起来,跨出轿子。原本的奏乐停了下来,忽然间变得很安静,没有了看热闹的人的起哄,也没有宾客的喧闹,静得许冬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如雷一般。
她甚至都怀疑,自己的心跳声会隔着手指传进江聊耳朵。
也不知是不是真是如此,身侧的江聊忽然笑了一声。许冬藏一愣,心里更紧张了。
江聊的声音低低地,落进她耳朵:“委屈娘子了,为夫的亲朋好友不多,因此今日来的宾客也不多。”
难怪听起来这么冷清……许冬藏心里嘟囔,跟着江聊的步子往前走。
她心里揣着事,心不在焉,迈过台阶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个空,重心一歪,径直跌进江聊怀里。
这时候终于听见了宾客们的声音,似乎在起哄,听得出人确实不多。
许冬藏莫名脸热,兀自站稳。
江聊又低低地笑了声,像是打她:“我还以为,只有我对娘子一往情深,原来娘子对我……”代替未说完的话的,是轻笑声。
许冬藏心道,大哥,你好会演哦。
要不是她知道真相,她都要信了他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