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风骤,雷声也彻底寂静,烛火通亮的正屋内,到处都贴满了囍字。
虽然是急匆匆准备,但从堆放的桂圆花生和红绸团出的喜结可以看得出,许奕安有多在乎这场婚礼。
没有喜娘为无患梳头,她只好自己来,放下梳子的时候看到手边那根铃铛簪子,竟一个脑热也拿来戴上。
这身红彤彤的喜服,她从来没敢奢望过。
“无患!”
门外的许奕安热切敲起了房门,“准备好怎么刁难我了么,我还准备了红包哦。给不了喜娘就只有给你了。”
谁知无患一点不配合他,径直打开了房门,伸出手晃了晃,“喏。红包给我吧。”
“啧,成亲哪有你这样的。”许奕安捏着红包不大乐意,他可是特意问过的,请娘子出门得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能体现出对娘的诚意,“不行不行,你关好门重来一遍。”
无患可受不了他这过家家一样的脾性,一把抢过红包扭过身去。头上的小铃铛撞响引得许奕安的注意,脸悄悄红了起来。
哎哟,差点忘了要盖喜帕的。
正屋的灯光似是在催促他们,许奕安笑着牵住无患,她并不习惯这样繁复的礼服,所以每一步都走得极慢。
只是他不知道走的慢不仅仅是这个理由,而是无患的心口……又闷痛了起来。
她不知道酉夷散的效用为什么会消散得如此之快,但她知道,这次她恐怕真的熬不过去了。
为什么要这样,她好不容易想和许奕安不留遗憾,却偏偏在他最期待的婚礼时给他这样的重击。
“许奕安……”
她紧握住他的手,微颤的语调让他以为她仅仅是紧张,可他的浅笑让无患实在没法开口。
撑住吧,他答应过的,只要能完成这个婚礼,他不会阻止她离开,也能好好活下去。
步入正屋,虽没有满堂喝彩和宾客,但融融红光还是让无患笑了。
哪怕她现在,眼前已逐渐泛黑。
没有高堂,只拜天地,行礼的时候无患差点没能起身,强撑着一口气端起袖子,正欲与他对拜的时候。胸口忽然一阵剧痛。
“啊——”
终于软下膝头,跌坐在地上的无患把许奕安吓了一跳,猛掀开喜帕,才现连胭脂也填不了她的面无血色。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无患,无患你怎么会……”
她除了摇头什么也做不了,心口的疼痛比任何一次都剧烈。可她还是想起身和他行完对礼。
礼数行完,他们才能叫夫妻。
没等许奕安把她抱起,她便猛吐了一口鲜血,洒在赤红的喜服上并不能看出多少,只有腥甜味钻入许奕安的鼻腔,连带着他也眩晕起来。
“无患你撑住,我去给你拿药!”
谁知无患竟用所有的力气拽住了他。她怕行礼未完不算成婚,许奕安就不会信守承诺。
许奕安……我后悔了,我恐怕是逃不掉了。
可我真的不想看到你现在的表情,不想看到你抱着我无措的样子……
“你不准……反悔。”
许奕安甚至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眼见着无患呕出的稠血越来越多,气息也越来越弱,咬咬牙只能脱下了最外层的喜服。
就在他跌跌撞撞冲出去要找药时,谁知院墙外竟翻进来一个人影。
接着雨后月光和本该喜庆的火烛灯火,许奕安看清那还是个女人,和之前救治过的梅夫人有几分相似。
“你——”
没等他开口,桦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痛苦蜷缩的无患,飞奔过许奕安面前时。甚至只留下了一道残风。
“无患!”
她就知道这孩子会有这么一天,这段时间总不放心才求了好久出来看看她,没想到刚好赶到她毒。
还好她带上了无患之前吃的酉夷散,刚倒了两丸在掌心却被许奕安拦住,“你这是什么药,酉夷散么?!”
桦大为意外,“你怎么知道这个。”
此时听到师傅声音的无患睁开眼,难以置信得落了泪。“师傅……”
在师傅面前,她总是哭得像个孩子,桦心头一酸,眼眶也涨得通红,“傻孩子啊谁让你这样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