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白,你不会明白,同岁只是表面,我的心早已苍老。
在那个火光通天的夏天,在父母临终的那个夜晚。
[三]
看到皓辰包的跟木乃伊一样的脑袋出现在我面前,我扑上去气急败坏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皓辰不吭声,我转头看向你,你的脸上也有一片乌青。你示意我把皓辰先扶到屋里,我出来后盯着你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说这话时,我的眼泪已经掉落。皓辰头上纱布上的红色液体让我触目惊心。你轻轻地说,我们去吃东西时,碰到上次在kTV对你出言不逊的男人,男人又满口污秽言语挑衅,我们忍不住才和他们打了起来。但是男人那边人多势众,皓辰的头被打破,我们几个都受了点轻伤。
你说的这件事是不久前,你们知道我在kTV上班后,便经常拉朋友光顾那里,有次却碰到有喝醉酒的人对我动手动脚,当时你们人多,还有kTV的保安在,所以把男人赶走了。
而这次&he11ip;&he11ip;
我低头,谢谢你今天能在他身边。
你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却突然说,林嘉宝,和我在一起吧。
我抬头,看到你迫切的眼,你继续说道,林嘉宝,我们在一起吧,让我来照顾你吧。
月光打在你青紫的脸上,你的脸就像天边闪亮的星子,可望而不可即。
我轻轻地摇头,再摇头。顾萧白,对不起呀,我爱你不起。
那夜的月色,你说过的这些话,握过的我的手,直到很久以后,都成为我不敢回顾的一幕。
我返身回屋里时,皓辰坐在netg边低着头不说话,我刚才的平静销声匿迹。我一把抓起手边的水杯砸了过去,我尖声叫道,供你念书不是让你出来打架的!林皓辰!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变得这么荒唐!我荒废了自己的青net难道就是为了让你替我当打手吗?!
皓辰起初只是听着,后来噌地一下站起身,冲我大吼道,我从来没有让你供养我!说完就跑出了门。
整个屋子瞬间清冷了下来,我顺着墙壁滑下身体,一种压抑和无力感充斥着我。月光倾泻了一地的柔软,像妈妈温柔的手,抚过我的脸,所到之处,一片濡湿。如果眼泪代表悲伤,那我是不是悲伤似海,不然怎么会有流不完的泪。
哭了很久后,终于开始慢慢地平静下来,然后站起身洗脸刷牙,躺在netg上。
过了不久后,就听到门被人轻手轻脚地打开,皓辰的身影轻轻地移到我的netg边,我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他帮我拉了拉毯子,用微乎其微的声音说,姐,对不起。
我听出他声音里的哽咽,记得小时候他惹我生气时,经常自己一个人跑出去,然后过一会儿,就会回来跟我偷偷道歉。虽然他每次道歉都说得很小声,但我总是听得清楚。
那夜,皓辰出均匀的鼻息声,我却仍旧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我起身走到他net净,头上缠绕的纱布边沿泛着淡淡的血色,他穿着一件背心,肩上的旧疤像蜿蜒的虫子,丑陋至极。我的眼泪又涌了上来,那场几乎被大火灭亡的记忆,再次涌现。
那时我们还住在小镇上,所以每家每户都是独立的院子,大火烧起的那一刻,我们都还睡得香甜,警觉的父亲现大火后披上湿netg单叫醒我们,把我们抱了出去,火势汹涌,母亲跟在身后,却被烧毁的家具砸倒,父亲转身回去yù把母亲从火中拉出来,但被火燃烧的房梁却又瞬间塌陷,砸在了父亲母亲身上。
站在水龙头旁的我哭喊着父亲母亲飞身扑上去,而这时,旁边被烧着的柳树枝也摇摇摆摆地倒了下来,在我尖叫前的那一刹那,有个小小的身影,像猛shou一样迅地把我扑倒,压在了我身上。
那个身影,是年仅十一岁的皓辰。
父亲在火海里断断续续地喊道,嘉宝,照顾好皓辰。
而母亲,望着父亲的眼神却布满伤痛,我知道,父亲对我的嘱托伤了她的心。
一个男人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女儿,要照顾好他和别的女人的儿子。
我听到肩上的皓辰闷哼一声,然后就地滚了下去,他的衣服被烧着了,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像突然长大了一般,镇定且迅地爬起身跑到水龙头前,拿起盆子接水,泼上皓辰的肩膀和背上。
那场大火蔓延了半个小时,最后消防队赶到时,皓辰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之前知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个真相时,我曾憎恨他的到来让母亲伤心,可是,当他满身是伤地躺在我面前时,我却像疯了般哭天抢地地大喊,快救我弟弟!救我弟弟!
救护车呜呜地来了,又呜呜地载着他走了&he11ip;&he11ip;
十三岁那年的大火虽被扑灭了,却仍停留在我心里。
皓辰身上的疤像图腾一样,一望便是疼痛,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是他为我受的伤,为我不惜搏命而受的伤。
从那时起,我便担当起照顾他的责任。我是他的姐姐,是他的保护神。他是我的弟弟,是我的责任。
[四]
皓辰顶着缠满纱布的头去上课,每天都会有朋友来接他。他羞涩地看着我说,姐,不要担心,我以后再也不冲动了。
我微笑,抬起手腕看表,嗯,快去吧,我也要上班了。
皓辰走后,我回到屋里,打开电脑,登录QQ。
和网友&1dquo;单恋一枝花”说话,我说,今天的天气真好。
聊了一周的&1dquo;单恋一枝花”瞬间便明白了我的暗示,他说,音音,我想见见你好吗?
我说,好啊,在哪里见呢?
那边立刻过来,你选地方。
在芙蓉路的花式咖啡厅吧。
好。你有什么特点吗?
我带一顶红色帽子。
好。音音,待会儿见。
我看着对方灰暗了的头像,自己也关了QQ和电脑,穿戴妥当,然后出门。
在网上,我叫音音,是一个青net活力的女孩。
&1dquo;单恋一枝花”是个中年男人,他看到我时,眼里闪出一簇小火焰,我心里冷笑,却装作乖巧地挽上他的手臂说,进去吧,我有点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