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梨釉看着走远的常安和,轻声道:“明日既然是要进宫,那么世子那边——”
梨釉知晓沈初姒多半不会让圣上知晓这件事,所以现在话到一半就堪堪止住了。
只是她心中也隐隐带着一点儿担忧,那位镇国公府的世子行事向来不定,虽说怎么都不应当连回门都不愿意和殿下一同,但是若是被圣上看出什么端倪,那必然是大事不妙。
沈初姒听到梨釉的话后默了默,问道:“世子昨日回府了吗?”
“回殿下,”梨釉停顿了一下,“未曾。”
沈初姒意料之中地嗯了一声,“梨釉,那你现在去打听一下谢容珏现在在什么地方。”
梨釉点头应是,问道:“殿下是准备差人去告知世子爷这件事吗?”
“并非。”沈初姒垂眼看了看刚刚埋下去的那坛桃花酿,“……这件事,我得亲自去说。”
第7章
白日里的云来赌坊看着并无什么稀奇之处,隐于街巷角落,上面挂着的灯笼在空中慢悠悠地晃荡着,偶尔能传来其中的起哄声,也很快就淹没在周遭的人群嘈杂之中。
偌大的厅堂之中,几群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骰子清脆的撞击声在这里此起彼伏,赌坊一楼内来往的人大多都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沈初姒出现在赌坊之中的时候,其实原本也不应当说得上是稀奇,毕竟前来云来赌坊找家中夫婿,又或者是找家中郎君的妇人,确实也不在少数。
只不过寻常来此地的妇人,大多都觉得忌讳,都是乔装一番,并不引人注目。
现在这青天白日里的,能够明晃晃出现在这里的姑娘家实在稀罕。
白日的赌坊并比不得夜半时候的热闹,其中的人也大多兴致缺缺,现在来了这么一位,自然有不少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朝着那边看去。
梨釉和蒲双两人跟在沈初姒身后,同样也是第一次前来赌坊,悄悄地打量着四周的陈设,虽说是赌坊,但是这里的陈设却极为精巧,虽然只是一楼,但是这间赌坊背后的主人的财力也可见一斑。
前来接引的役人看到这么几位前来云来赌坊,面上倒也并无什么惊讶的神色,只走到沈初姒面前询问道:“小的冒昧了,请问几位姑娘来此所为何事?”
蒲双回道:“我家小姐是来找镇国公府的世子的,还请代为通报一声。”
蒲双的声音并算不得大,但是现在大厅之内只有零星的骰子声,不少人停下了原本手中的动作,正在看向那边,自然是能将蒲双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役人神色未变,只是上下打量了沈初姒几眼,思虑了片刻回道:“姑娘可否告知小的,姑娘到底是何人?”
蒲双和梨釉两人对了一下视线,只道:“这应当并无干系,若是通报不便,烦请告知一声世子现在身处何地,我们家小姐亲自去寻就是。”
“姑娘,请恕在下冒昧,平时要来找世子爷的人并不在少数,”役人不为所动,“在这座云来赌坊内,世子爷从未有过见姑娘家的先例,如若是姑娘实在想找,不如等到世子什么时候前往云想楼之中的时候,在去那里找他吧。”
寻常借着些借口来云来赌坊找谢容珏的花娘确实也有,大多都是在云想楼中并见不得谢容珏的面的,想在云来赌坊做一做飞上枝头的梦。
役人见得多了,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面前的姑娘虽然衣着不凡,但是役人并不识得上好的绸缎,况且这位姑娘对自己的身份闭口不谈,想来就是说不出口了。
这样的把戏,他自然是不会上当。
更何况,现在这个时间点,谢容珏多半是在雅间之中歇息,若是在这个时候惊扰了那位,说不得是什么下场。
役人犯不着为了这么个不知来路的姑娘惹了那位的晦气。
蒲双看到面前役人油盐不进的样子,略微皱了皱眉头,在沈初姒耳边轻声道:“殿下,此人态度好像并无什么转圜的余地,我们现在……”
“蒲双,”沈初姒轻声,“那你就先回府中吧,前去找李管事,我在这里稍等一会儿。”
役人看到她们在这里轻声交谈,虽然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但是大概能看得出来这位姑娘多半是想等在这里了。
役人轻声嗤笑了一下,等便等吧,还当真以为世子爷会怜香惜玉,实在是天真。
他在此处当值许久,还从未见过谢容珏怜香惜玉过,今日就算是这位姑娘将云来赌坊等出个窟窿,世子爷也不可能让她踏入楼上雅间半步。
毕竟这位世子,对待姑娘家,实在是薄情得很。
“哟,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何必来找世子爷,自讨个没。”
一道粗哑的嗓音在赌坊内响起,只看到一个身穿白色云纹锦衣的人缓缓走来,云来赌坊之内并算不得是亮堂,一直到他走近了,沈初姒才看出来他的相貌。
此人长得实在是寻常,像是经常出入市井,下颔处还有一道极为显眼的刀疤,与身上所穿的云纹锦衣实在是并不相衬,他逐步靠近,身上带着一点儿宿醉的难闻气息。
沈初姒略微皱了皱眉头,往后退了一步。
那人看到沈初姒的动作,眯了眯眼睛,拇指摩挲着食指,却是笑了。
这人名叫扈永福,虽然是三教九流之辈,但是因为此人与朝中官员略有几分关系,寻常出招阴狠,加上周遭跟了一些乌合之众,寻常百姓根本不敢惹这样的人物,所以他平日里在盛京城也算是张扬跋扈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