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背着背篓走出普济医馆,柳玉都仿佛走在云端一般。
八吊钱太多了,他不好放在身上,便用剩下的布袋裹成一团后塞在背篓底部,再找文南拿了一些不值钱的野薄荷覆盖在背篓表面。
八吊钱的重量自然没有二十斤的药材沉,可柳玉的步伐比来时慢了不少,也谨慎了不少,他在医馆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转身朝一个方向走了。
卲氏医馆里,不久前把柳玉赶走的胡为正靠在柜台边看着外面,瞧见柳玉走远,他撇了撇嘴。
看来隔壁医馆的人还真把那个人的药材全部收了。
一个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农民,一背篓不知在哪儿捡的便宜药材,隔壁医馆的人居然敢收。
不过想想也对。
隔壁医馆的进货渠道全被他们家二少搅黄了,放眼整个桐溪县,只有他们卲氏医馆的药材最为齐全,隔壁医馆也就配在一些散农手里收收药材了。
&he11ip;&he11ip;
卢连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迈出书院大门,走下阶梯时,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挤出一抹笑容。
&1dquo;邵哥。”他扬声喊道,&1dquo;让你们久等了。”
树荫下的卲文鸿一脸不耐,拿着折扇用力扇了几下:&1dquo;知道我们久等还这么磨蹭?你是故意的吧?”
&1dquo;没没没&he11ip;&he11ip;”卢连才连忙摇头解释,&1dquo;都怪我娘让我带了太多东西,一时半会儿收拾不完,但我把我娘给你的东西先拿出来了,应该被你书童放在你屋里了。”
卲文鸿闻言,难看的脸色终于有所好转,他将折扇一合,顺手敲在卢连才的脑袋上,嘴上却道:&1dquo;自作多情,我缺你家那点东西吗?以后叫你娘别带那些有的没的了,我还懒得去扔。”
任谁听到这种话都会不舒服,卢连才也不例外,尽管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邵文鸿如此贬低,却仍旧羞得两耳通红,垂下的双手默默攥紧成拳。
他很想说你不要的话把东西全部还给我,我还不稀罕给你。
可他哪儿敢这么说?
邵文鸿包了一辆马车,几人上车后,马车载着他们晃晃悠悠地向第二集市附近的菊香书肆驶去。
路上,同行的人询问邵文鸿:&1dquo;邵哥,你不是认识京城里的人吗?可有听说那边有什么政策下来?”
&1dquo;目前不知。”邵文鸿老神在在地瞥了眼眼巴巴望着他的人,&1dquo;放心,那边有任何动静我都会告知你们一声。”
那人嘿嘿一笑:&1dquo;还是卲哥对我们好啊。”
&1dquo;认识卲哥真是我们的福气。”有人谄媚地附和,&1dquo;整个桐溪县里,怕是只有我们邵哥的关系网才能如此广泛,连京城那边都没落下。”
卲文鸿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马屁很是受用,折扇一展,又开始扇来扇去。
坐在角落的卢连才脑海里浮现出了另一种想法,趁着车内气氛正好,他好奇地开口:&1dquo;卲哥,听说你在京城的亲戚和摄政王府的管家交好,那他见过摄政王吗?”
提起摄政王,车内的其他人都沉默了。
对于传闻中动一下手指头便能压垮一个县城的摄政王,大家心里无不感到畏惧,可与此同时,他们也跟卢连才一样好奇。
摄政王和其他偶尔抛头露面笼络民心的官员不同,他从未在大众视野出现过,那些关于他的画像几乎出自宫中画师之手,再几经周折传到京城,又被京城的画师争相模仿,最后出现在桐溪县画本里的摄政王毫无疑问和真人有着很大的出入。
传闻中摄政王不仅拥有滔天权势,而且身长八尺有余,目如朗星,面如冠玉,被京城里无数贵女爱慕。
也不知这样的摄政王究竟是何长相。
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邵文鸿向来端着的表情难得浮现出了些许不自在,但他很快调整过来,手上扇扇动作加快:&1dquo;那是当然,我三表伯曾有幸救过摄政王府管家的一条性命,管家心怀感激,多次邀请我三表伯去府上做客,有次我三表伯正好撞上准备外出的摄政王。”
卢连才眼里有光,着急问道:&1dquo;你三表伯可有说摄政王长什么样?是不是和画本里一样英俊非凡?”
邵文鸿不说话了,似笑非笑地斜眼盯着卢连才。
卢连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慢慢坐直身体,尴尬地笑了笑:&1dquo;我就是好奇。”
&1dquo;你又不是小姑娘,对一个大男人好什么奇?”邵文鸿说,&1dquo;再说了,你们以为摄政王是路边的野花野草想看就看的吗?小心眼睛都被挖掉!他手下可是有不少替他干脏活的人。”
卢连才和其他人同时打了个哆嗦。
&1dquo;关于摄政王的事,你们在我这里好奇一下就罢了,出去可别乱问,不然当心你们的舌头。”邵文鸿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几乎是恶狠狠地说出这句话。
卢连才等人完全不禁吓,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he11ip;&he11ip;
柳玉没有直接回去等毛胜,而是先去了第二集市附近的菊香书肆。
菊花书肆开在一条很热闹的街上,夹在成衣铺和糕点铺的中间。
书肆共有三楼,一楼是柜台以及储物换鞋的地方,二楼便宽敞起来了,放有许多书架,还设有几个半敞的包厢,可在这里看书,也可借书和买书,三楼和二楼一样宽敞,听说上面提供吃食和住宿。